周楚发现自己根本睡不着。

裹紧大衣，周楚推开房门，想要去陪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他对爷爷的印象并不深，但也能大概回忆起小时候在爷爷院子里面玩耍。

进入正厅的瞬间，他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小小的黑影只在房间的角落占据了一个很小的位置，垂着脑袋似乎已经睡着了。

正厅还是很冷的，周楚叹了口气，整个灵堂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守灵。

“去睡会吧。”周楚蹲在她面前一米处，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之后才说道。

但萝莉明显还是被吓了一跳，向后一蹿靠在墙上，努力睁着朦朦胧胧的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看到这个爷爷的私生女。

她长得并不像爷爷，圆圆的脸蛋和眼睛都充满可爱的气息，和爷爷那种古板的感觉截然相反。

粉嫩的脸颊和鼻尖都有些被冻红了，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肩膀颤抖了下。

她的意识很快清晰起来，看着眼前的男人，约莫三十来岁的年纪，正蹲在自己面前。

这男人是帅的，虽然她对于美丑没有很明确的划分，但朦朦胧胧还是有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她记得自己今天上午见过他的，在爷爷的葬礼上，应该也是亲戚。

虽然她听亲戚的议论，隐约知道自己是爷爷的私生女，但爷爷既然让自己称他为爷爷，她是肯定不会变的。

爷爷说的不会错的。

虽然有些记忆，但面对着他凝视着自己的深邃眼眸，她双手撑着地面，以跪坐的姿势向后退了一步。

咚的一声。

沉闷的声音，她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本来她跪的位置就沿着墙壁边缘，退得又急。

女孩正捂着后脑勺，轻轻揉揉，神色有些疼得扭曲，但并没有哭出来。

一双眸子清澈得紧，刚刚困倦带来的朦胧感也被刚刚那一下打消掉了。

“不。”女孩摇摇头，短马尾在脑后晃了晃。

回答非常简练，而且如此冷漠的态度让周楚准备了好久的劝慰台词根本派不上用场。

她无疑是悲伤的，但却用这种出乎同龄人的沉静压抑了下去。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她反应慢，还没有完全接受爷爷去世这件事情。

“没事的，你就去睡一会就好，我在这里给爷爷守灵。”

周楚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别的亲戚，他们都去睡了，只有萝莉一个人在这里。

“不。”女孩咬着嘴唇，有些执拗地说道：“我要在这里陪着爷爷。”

“披上吧。”

周楚知道自己是劝不动她的，站起身将自己的大衣脱了下来，背对她振了振大衣，转回来重新蹲下，双手环过她双肩，将大衣披在她身上。

女孩下意识躲避了下，偏过头看向肩膀处他的手，周楚只能稍微避开一些。

“不用。”

“披上吧，冻坏了就不好了。”

女孩仔细打量了一番周楚，才把身子向前挪了一点，大衣擦着墙壁裹在她身上。

周楚拢住衣领紧了紧，确认大衣不会脱落之后才缩回手，他的风衣很大，裹住小小的女孩还剩余很长的下摆就全都散在地上。

看着就像是被大衣吞噬了一样，如同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猫。

“谢谢。”女孩的声音依旧很低，这次她并没有抬起头看周楚。

周楚心中叹了一声，她原本不用这么懂事的。

养这么懂事的一个萝莉应该不会很费力吧？

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周楚就摇了摇头，养孩子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的。

况且他还没结婚，也没有过养孩子的经历……最重要的，养孩子需要很多钱。

他才刚刚被裁员，回到家乡也没有开始找工作，养她是很不现实的想法。

同情归于同情，但明天爷爷下葬之后，她的抚养问题也会解决。

周楚就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

五分钟后，周楚的手臂就成了她的靠枕。

尽管起初她还是非常要强的，一旦困到倒在他胳膊上就会很快地直起身，但后来困意来袭她也无暇顾及那么多，歪过头就再正不起来。

女孩很均匀的呼吸声宣示着她进入了梦乡，看着她平和的面容，应该不会是噩梦吧。

周楚就倚靠在身后的墙壁上，由于担心弄醒她，完全无法动弹。

开始时还怦怦跳的心脏速度也逐渐平和下来，拥有这么个听话懂事的女儿貌似……也还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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