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巡查完另一边牢房的小旗李嘎、狱卒张成功也来了。
顾慎性格平和不争,这半个月来,和同僚们关系也慢慢熟悉了。
许岩给李嘎、张成功说了江南名妓来潇湘馆的事情,两人直呼“同去同去。”
之后又不免对顾慎宽慰几句。
四人来到八仙桌前,准备各自坐下,这时突然听得诏狱大门处的千斤闸慢慢升起。
“来活了。”许岩说完,四人迅速站起身,向诏狱大门口处走去。
于此同时,诏狱深处,有几道身影迅速赶了过来,走近之后,让顾慎四人大惊。
诏狱最高长官皇城司镇抚尉迟志、偏将杨少华还有几名校尉都过来了。
“这来的是什么犯人?居然惊动了镇抚?”
顾慎低下头,生怕引起镇抚、偏将的注意,心中思绪急转,猜测来人身份。
这时,诏狱大门打开,从门外走进来四人,其中三人穿着皇城司军服,三人中间押着一人。
用“押”形容显得有些不合适,更像是护送。
因为中间这人身着锦衣华服,丝毫没有其他被抓进诏狱犯人的落魄,只是脸上显露愤慨以及对周围一众皇城司官员的不屑。
“奇怪。”
顾慎心中惊讶,他也不是没有在诏狱见过鼻孔朝天的犯人,那是还没从身份的变化中适应过来,但很快诏狱皇城司各级官吏就会打的他屎尿横流、哭爹喊娘。
只是皇城司的人好像对这个青年很客气。
一番交涉后,押送来的三名皇城司离开了,镇抚大人很客气的将华服青年领向诏狱深处,偏将和校尉们跟在两人身后。
许言、李嘎、张成功、顾慎四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纯纯的道具人。
“那人是谁啊?”只剩四人,李嘎好奇小声问道。
只是另外三人也都没见过什么世面,面面相觑。
很快,马校尉回来了,被许言拉到八仙桌旁询问来人身份,马校尉讳莫如深,一字不提。
顾慎也对那鼻孔朝天青年的身份好奇,不过好奇归好奇,没有去打听,好奇心害死猫的事情他看过太多了,还是低调些好。
这件事情,对顾慎来说也就是一次特殊经历,因为没在诏狱待两天,那华服青年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临走之前还冲着诏狱吐了一口浓痰。
这么嚣张的人,顾慎还是头一次见。
又过了两天,张成功私下说起了这件事,顾慎才知道那青年进诏狱的原尾。
前一天马校尉、许岩、李嘎、张成功四人去了潇湘馆,见识到了江南名妓,马校尉还得了江南名妓赠送的一块手帕,兴奋之下喝大了,没留神就把那青年的身份给吐露了出来。
那青年名叫赵爽,是当今宣和帝的孙子,大胤王朝的皇孙,真真正正的皇族贵子!
本月上旬,宣和帝举行了一场秋猎,很多皇子皇孙都参与了秋猎,赵爽没有打到猎物,看着其他叔伯兄弟收获累累,心中恼火,跑到树林深处狩猎,那里已经出了秋猎猎场,偶有百姓来此郊游。
赵爽急于狩猎,看到林中有身影,搭箭就射,没想到对方不是猎物,而是来郊游的一家三口。
赵爽发现射错之后,不仅没有收手,反而命令随从将一家三口抓起来给他当靶子,年轻夫妇和三岁大的幼童,都被活生生的用弓箭射成了刺猬。
后来事情泄露,宣和帝大怒,着身边的皇城司使纪安将赵爽下入诏狱,好好管教一番。
然后的事情顾慎就知道了,赵爽在诏狱舒舒服服、好吃好喝的待了两天,就大摇大摆走出了诏狱。
“这......草菅人命,不过如此啊。”顾慎眼角猛跳,一股火气在胸膛中升起。
“咳咳咳。”
情绪剧烈波动,牵动体内内伤,顾慎一阵猛咳。
张成功叹气道:“唉,小顾,你还年轻,现在这世道,人命如草芥,前些日子我去青州办事,看到很多从南边来的灾民,地方官员不把灾民当人看,不让他们进城,不给他们粮食,你知道他们吃什么吗?”
顾慎道:“树皮?草根?”
“早就吃完了。”张成功摇头道。
顾慎皱眉问道:“那吃什么?”
张成功面色复杂,沉声道:“易子,而食。”
顾慎双眸圆睁,难以置信,虽然他知道外面世道很乱,但已经乱到这个程度了吗?
张成功重重叹了口气,道:“要不是亲眼看见,我也不信,那场面,你没见,有个产妇刚生下孩子,就不断有抱着孩子的女人过去询问要不要换,唉,这大胤朝真......”
张成功后面说了什么,顾慎没注意听,满脑子都是易子而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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