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六点的羊城,顾予安刚刚完成公司软件的小更新,疲惫的身体往靠背上一趟,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侧头看了看天边开始泛着的白肚皮,把身体往椅子里缩了缩没有说话。
进公司已经十年了,三十七岁的他早就过了身体精力充沛的时候,使出浑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在这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生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当初大学上了一个二本,浑浑噩噩也就过去,出了社会才发现没有一技之长的痛苦,下决心报了个码农培训班,一步一步熬到了今天,父母早些年相继去世了,没了牵挂的顾予安更是吊儿郎当,一直没有结婚。
顾予安摇了摇头,也不打算再想了,长长的舒了一个懒腰,准备去楼下混沌铺解决一下生理需求,顺带调戏一下新来的服务员。
刚起身,顾予安突然感觉心脏传出来剧烈的绞痛,眼前开始发黑,身体也使不上一点力气,想开口呼救才意识到这个点公司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意识开始渐渐模糊起来,在最后倒地的时候,他心里想的还是,贼老天,这辈子还真是不甘心啊。
死亡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顾予安感觉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不断的开始闪过片段,老旧便利店里开始泛黄的白炽灯,去往外婆家需要通过的漆黑有逼仄的通道,以及铺着下雨天泛着青草味的青石板小巷,最后眼前慢慢定格成一张在夜晚里不太清晰的脸。
“顾予安,你发什么呆啊。”
顾予安突然感觉世界又开始鲜活生动了起来时,就看见面前的男生一边晃动他的胳膊一边喊他。
“妈的,老子今天就去辞职。”
顾予安摸着脑袋骂道,这职业不能再干了。
“你说什么胡话呢,酒都还没开始喝呢。”
听到这句话,顾予安才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看着十六七岁的年纪,有点微胖,头发虽然剪得很短,还是能看见卷曲,只见他咧嘴一笑:“怎么,想装死了,不是说好了今天要表白苏芷蝶的吗,虽然我觉得你希望不大,可万一成了呢。”
“苏芷蝶?你是孙胖子。”
听到苏芷蝶的名字,顾予安才想起来眼前这人是谁,他小时候父母都是轧钢厂的员工,孙胖子真名叫孙浩宇,从小到大的体型就一直没瘦过,不过除了顾予安,别人叫他孙胖子都得发脾气,跟苏芷蝶一起都是在厂里的职工大院里生活,只不过苏芷蝶老爸是轧钢厂厂长,虽然人娇气了一点,但是人家长得漂亮啊,院里职工子弟的青春期基本都暗恋过苏芷蝶的,顾予安也是不例外的。
可是孙胖子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呢。
“咋滴,学会装失忆呢,你今天要表白这事都传开了啊!跑不掉的。”孙浩宇看着顾予安有点急了,好兄弟的热闹他可不想错过。
顾予安没理他,仲夏的夜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旁边的便利店已经打开了灯,看见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熟悉也陌生。啤酒肚还没有开始隆起,从短袖延伸而出的手臂线条分明,嘴上还带着一些毛茸茸的胡须。
“胖子,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顾予安回过头看着孙浩宇一字一句的说到。
可能是见到顾予安少有的认真,虽然碎碎的嘀咕了几句,孙浩宇还是说到。
“今天是千禧年的的七月十八号啊,你今天咋回事啊。”
樟海市的路边种满了大片的香樟树,绿叶摇曳,沙沙声在顾予安的头顶此起彼伏,青石板路回荡着行人匆忙的足音,中间偶尔夹杂着自行车清脆的铃音。
像在做梦一样,可是顾予安从没有感觉自己如此的人间清醒。
“等我一会。”
丢下一句话的顾予安转头进了便利店买了一包烟,麻溜的抽出一根点燃就直接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虽然顾予安已经开始接受了重生的事实,但是一时间还是适应不过来,而且今天这个日子,他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不仅是自己准备表白的日子,也是一家人噩梦的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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