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夜深了,您该歇息了。”
一间普普通通的茅舍中,一身黑衣的汉子对着油灯旁满头灰发的紫衣老者说道。
年逾五十的张询,头上的白发可比花甲。此刻,他正眯着眼仔细看着书册上的内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直到黑衣汉子提醒第二遍时,方才回过来神来。
“哦,千户大人,你先休息吧。这夜间随便派两个卫哨就行了,怎能劳烦尊驾。”
“大人客气了,职责所在,不敢马虎。”黑衣汉子抱拳道,举手投足间,衣袍下结实鼓荡的肌肉无不彰显着他的实力。
张大人只比他高两个级别,但大乾王朝自前朝开始便有重文轻武的传统,即便是六七品的文官,也能骑在四五品的武官头上作威作福。
稍微不满意,就是一句“你个赳赳武夫”这样羞辱性的话语。文官的差都不好当,许多有志之士,宁愿去辽东直面敌寇的刀枪。
但这位张询张大人是个例外,这一路上,他都十分尊重自己,这让左彪很是感动。
他虽不会言辞,但却用实际行动表达着自己的感激之情。
就像张询所说,他一个千户,根本没必要亲自护卫值守。
左彪看着张询沧桑的背影,心中暗道,如能多几个张大人这样的好官,朝廷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个局面,圣上也不会如此孤立无助而寄情酒色。
只是,好官似乎也很难生存下去了,就像这次方大人的事......方大人分明是冤枉的,怎么还是将他下了大狱?
一定是朝中那些奸佞,还有那高高在上的国师,蛊惑了圣上!
左彪立在一旁暗自寻思着,忽地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正在靠拢。
他耳朵一动,手已按在腰间。
“大人小心。”
话落,左彪人已冲出茅舍,两个毛贼而已!
方平骑在秋容身上,落地时又被她故意摔了个跟头,刚刚整理好衣冠,便见茅舍中冲出一个黑影来。
“何方妖孽,速速退去。”
这声音势如雷霆,怎么有些耳熟?
不待方平反应,便见得一道明晃晃的向自己袭来。
“哐当”一声,秋容的纸伞将其击落,方平这才看清竟是把钢刀。
“这人是谁,怎么一来就要人命?”
“嗯?”
外边漆黑一片,左彪听见方平说话,有些惊疑地问道:“来者是人是鬼!”
他虽不是修道之人,但自幼感觉便较为灵敏,再加上积年累月办案没少见诡异之事,久而久之便能分辨妖气和人气了。
刚刚那股浓厚的阴气,让他误以为眼前两个都是鬼怪,一出手就是必杀,却没想到其中一个竟是人。
秋容忌惮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料想这一定是张大人的护卫,只是此人十分奇特,虽非修道之人,一身正气却足以令鬼神辟易。
被秋容用纸伞捅了下,方平才反应过来,急忙开口道:
“这位大人,在下有要事求见张询张大人。”
左彪神色凝重,眯着眼想将一人一鬼看个清楚,可是夜色太浓,根本无从分辨,他的手紧紧地握着腰间的柳叶刀。
“在下求见张大人!”
方平心道这人莫非是个聋子,便又提高了一级音量。
“退!”
左彪只回了一个字。
虽看不清对方容貌,但他身上那股浓重的阴气,便可知不是什么良善。
他年轻时处理过的好几桩案子,罪犯都是这样阴气浓重的妖人。
更何况,此子还与一个女鬼为伴!
只待他们上前半步,左彪便要挥刀将他们斩成两半。
“看来这关只能硬闯过去了。”秋容也没打算多说,直接变出了纸伞,她对这些朝廷鹰犬的印象一向不好。
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际,屋内传来了一个稳重的声音:
“左大人,让他们进来吧。”
左彪虎视眈眈地望着一人一鬼,迟疑道:“可是大人,他们不是人。”
“不管是人还是鬼,登门来访都没有避而不见的道理。”正气凛然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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