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高昂的唱音还未落下,殿外零散站着的太监、宫女和羽林卫立即下意识的有序站列两侧,恭迎太后。
太后一身水桃色宫装,上有纹绣的桃李图案,披着雪色的烟薄纱,如墨的秀发用素色发带简单的束成一束,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是一位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的少妇。
太后的身份、刻入骨子里的礼仪,让她与身俱来的娇媚气质多了一些内敛,糅合了尊贵;女儿遇刺,又让这位年纪三十岁的太后,蹙着眉头,脸色难看,娇媚的气质里多了一丝威严。
跟一早赶过来的羽林卫都尉司马忠了解完情况,太后快步走到宁清殿门前,敲门,关切的喊道:
“初阳,娘来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你把门打开,让太医令给你看看。”
任平生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回太后,陛下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正在休息。”
“把门打开。”
“太后恕罪,陛下有令,在首辅、宗正来之前不许开门。”
任平生说:“还有,陛下让奴才转告太后,小心身边一干人等,他们都被王宝收买了,尤其是那些羽林卫。
刚才陛下好不容易脱离虎口,遇到一队巡卫,陛下让他们护驾,让他们去抓幕后真凶王宝,他们不仅不为所动,还一口断言行刺的真凶不可能是王宝。
太后,他们若是没有被王宝收买,为何会不相信遭遇刺杀的陛下,不为陛下护驾,反而直接断言就是真凶的王宝不是真凶?”
这话一出,太后顿时面沉如霜。
她看了眼神色如常的司马忠,扫视了圈在场的羽林卫,寒声道:“司马忠,可有此事?”
司马忠不卑不亢的说道:“回太后,确有此事,但经臣了解,许继小队没有对陛下的安危视而不见,怀疑陛下所言。
他们在知晓此事后,第一时间就赶往行刺现场,调查情况。据小队回报,现场只有两个死亡的太监,没发现打斗的痕迹。”
司马忠对门内的任平生问道:“你可有看清行刺陛下的凶手样貌?”
“行刺陛下的就是那两个太监,他们当着陛下的面亲口承认,是王宝让他们以接驾之名,刺杀陛下,”任平生质问道,“陛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难道还不够?”
司马忠刚要说话,又听任平生说:“据小奴所知,羽林卫的职责是守卫皇宫,保卫皇帝。如今陛下遇刺,羽林卫不为陛下护驾,一再为真凶开脱。
小奴敢问都尉,都尉还是不是陛下的臣子,还是说都尉已自行转为宫内廷尉,不再负责保卫陛下,只负责查案?
就算都尉私自转行,在人证物证具在的情况下,为何要无视陛下之言,处心积虑的捏造证据,为真凶开脱?都尉究竟是何居心?”
司马忠怒道:“胡说八道,我何时不信陛下之言,何时不在乎陛下安危?我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要调查清楚,以免冤枉好人。”
“呵,既然相信,何来蹊跷?认为蹊跷,又何来相信?都尉,你暴露了。”
“你,我……”
司马忠气呼如牛,真想一刀砍了这个牙尖嘴利的死阉奴。
任平生关切的声音又从门里传了出来:“太后,司马狗贼已经暴露,为避免他狗急跳墙,对太后不利,请太后速离此地。”
太后瞥了眼气急败坏的司马忠,淡淡道:“莫要胡言,司马都尉行事固然有些不妥,但他对陛下的忠心,是有目共睹的。他的下属前去现场,他带人来此,都是为了陛下的安全,想早日捉住真凶。
至于你说都尉对疑凶视而不见,更是无稽之谈,都尉早就打算派人前去将疑凶捉来。”
“太后明鉴,臣确有此意,”司马忠朗声道,“郑振速将王公公请来。”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入口传来年轻太监的唱音。
“王公公到。”
派头不弱于太后的王宝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闲庭若步地走了过来。
“老奴参见太后。”
王宝嘴上这样说着,行为上却是连头都没有低一点。他甚至都不等太后的回应,直接看着紧闭的宁清殿殿门,问:“陛下在里面?可有受伤?太医令来了吗?”
官阶不低于王宝的司马忠,面对王宝,却是比面对太后,神色要谄媚几分。
“回公公,陛下没有受伤,只是受了点惊吓。”
“陛下没受伤就好,咱家悬在嗓子眼的心,算是可以放下了。”
王宝话音刚落,紧闭的宁清殿里又传出来任平生愤怒的吼声。
“司马忠,你在做什么!真凶就在你面前,你非但不抓,还以下属之姿,向平级的真凶汇报,你这不是被王宝收买了是什么?”
“亏你名里有忠,却行奸逆之事,难怪刚才太后会替你说话,看来太后早已被你抓住了。”
司马忠脸色难看,呵斥道:“胡说八道,你一再泼我脏水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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