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五年北征扩廓失利,河道堵塞,粮秣告急,不得不改用陆路运输,耗损高达四成。诸王就藩中原,治水、疏通漕运,岂不是最能为君父、为朝廷分忧之事?
“这帐你不会算?那行,本王说点你能听懂!”
“那就说生猪税,庄户人家养头过年猪,竟然与地主家养百头是一样的,这不是税赋上的纰漏么?”
“再说说荒地,大明立国不过十五载,天下的流民还很多,很多人根本就没精力归籍。”
“庄户人爱土地,就近开荒,一滴汗摔成八瓣,把地伺候熟了。地主拿着地契来了,要依法索要赔偿。”
“碰到了这样的事,是按照律法惩罚流民,还是问地主一个搁地放荒之罪呢?”
朱雄英的这些话,处处都拿在实处上,所谓势与术,酌情讲势,行术务实。之乎者也的,管不了温饱,更管不了地方庶务,于国家、宗室无益。
朱雄英等人,不需要考科举,他们长大后,要做的就是守卫藩土,安治黎民,拱卫大明的江山社稷。
可要做到这点,是要有切实手段的,而不是夸夸奇谈,什么孔曰成仁,孟曰取义,能做吗?而这些“术”恰恰正是,秦庸这些老师应该授予之课业。
“这,这!”,秦庸倒是被朱雄英说的一时语塞。
当然,这不是说,他不明白虞王说的是什么意思,而是他或者其他的同僚,自束发求学以来,从没见过这般教过学生的。
而蜀王-朱椿,作为堂中最年长者,看到老师下不台,自己要出来打个圆场。
可刚开口,立刻就被朱雄英给瞪的噎住了。回想到常森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朱椿怂了,又悄默声的坐了回去。
“什么叫圣贤之道,能教诸王怎么让封地的百姓吃饱肚子,这才是正道。”
“而你呢,心里肯定想着,教我们读读诗词,背背论语,看好我们,不磕着碰着,也就能交待了。”
“于是,你就心安理得,做你那既无真才实学,也可不干实事的官,享受用一篇八股文换来的富贵荣华。”
“如你这般尸位素餐的假道学,真小人,还有什么脸面在我等面前,大讲师道尊严,开口圣人,闭口的喋喋不休。”
太史公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人家是走遍山川,看惯世俗,是从无数实践中总结出来的;而不是像秦庸他们这般闭门造车,只知道从书里看。
如果,就靠着他教的那些去治理地方,结果一定与前元一样:山高皇帝远,民少相公多。一日三遍打,不反待如何。
在皇宫,天子所居之所,敢公然喊出造反口号,怕也就朱雄英一个;换任何一个皇子王孙,是绝对没有这样的胆量。
被他震惊的不仅是堂内的秦庸、朱椿等人,连外面听墙角的朱标,脸也被气的如猪肝一般。
在哪儿学的,还一套一套的。这么小的年纪,就敢顶撞师长,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将来长大了还得了?
“子不教父之过,容儿臣先教训这逆子,再来向父皇请罪。”
随即,捋胳膊,挽袖子,作势就出要进去,揍这个混小子一顿。
可这刚抬腿,便被朱元璋抬手拦了下来。最听不得造反之言的朱元璋,此刻脸上尽是满意之色。
这也可是理解,朱元璋是苦出身,从骨子里看不起儒生。还时常晓喻诸子、近臣:秀才顽,使之坚厚,毋败吾案。洪武五年,更是颁旨,将孟子逐出孔庙,不得配享!
历代帝王传位,后嗣之君的德行、才能,其实都不是最主要的,关键是看其类不类己。朱雄英如此看待酸腐的文人,与他倒是十分的对脾气。
“说说怎么了,他说的不对吗?什么大不大逆不道的,等朕与你千秋万代之后,这天下也由着他来坐。”
“朱雄英年纪虽小,却不人云亦云,日后必定是经营天下的大才。”
“看来,朕要考虑考虑,给他换个经世致用的师傅了!”
说这话的同时,朱元璋不由在心中感慨,刘基死的太早了,要是还活着,把天资聪颖的朱雄英交给他,倒是相得益彰。.......
合适的师傅,不是着急的事!文华堂成了鸡肋,对孩子们的学业没什么帮助,所幸裁撤算了。
既然不用在这进学,朱雄英、朱允熥也可以迁到武英殿之西的武德殿去,政务之余朱元璋还可以亲自指导一二,至于生活上,便由宁妃负责好了。
“父皇,您这。”
朱标太明白了父亲是什么意思了,前番雄英差点不明不白的走了,蹊跷的很。
他老人家便对吕氏这位后母也起了疑心,当即就找了个借口,剥夺了吕氏协理宫务之权。
估计在那时候,心里就盘算好了,要将雄英兄弟二人迁出去。文华堂的事,正好给了正大光明的借口,同时也能保全他和吕氏的颜面。
“老大,你给朕记住,不管是否与她有关,有些事,多防一手,总比事后追悔莫及要强。”
“趁着你母后病重,朕无暇其他,就有人对东宫暗中出手。哼,好手段,好心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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