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伯清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也没有多留的意思,化作一抹遁光而去。
龙宫中明珠照亮,无昼夜之分,可出了通天河,这才发觉外面已是月明星稀的黑夜。
他站在河面上,将嫂嫂所赠的酒葫芦拔开,葫芦口不仅飘出酒水特有的的辛辣,还伴随着一股澹澹的草木清香…
只闻着味儿便觉口舌生津,索性仰头就着月色浅尝一口,随即咋舌道:“景美,酒美,人更美,妙极”
说罢,身形便没入了夜幕中……
江陵府…
小安山山脚下有座破落的江神祠…
前些年不知何故,江陵府境内的江神祠神像在一夜之间尽数破碎,江陵府的官府随后出面,将江神祠打入淫祠范畴,严禁民间祭拜江神。
这小安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脚的江神祠荒废后,便成了过往行人和商户的临时落脚点。
此时江神祠外的树下,拴着几匹骡马,还有几箱子货物,而祠堂中则是燃着两堆柴火,烟火鸟鸟。
大点的柴火堆旁零散的坐着八位穿着短打劲装的中年镖师,他们就着火光烘烤携带的肉铺和干粮,身旁还放着腰刀。
小点的柴火堆旁只坐着两位年轻人,一个薄唇勾鼻,身着长衫的儒生,一个是身旁放着书箱的书童仆役…
虽说都在江神祠中借宿,但两伙人泾渭分明,显然不是一路人。
就在此时…
江神祠外隐隐有脚步声响起,那儒生眉头微蹙的看向外面,而几个镖师对视一眼,也都停下了聊天看了过去。
隐约可见来人是一位身着白衫、气度儒雅的中年人,腰间似乎还挂着个酒葫芦。
来人正是变化了模样的徐伯清…
天色已黑,考虑到江陵府府尹说不准已经睡了,他便也没急着去寻,而是在江陵府境内探寻了一番…
后发察觉破落的江神祠中有些烟火气,闲来无事,他便按下了云头,想着顺便探探江陵府的民情。
徐伯清见江神祠中的两伙人都在打量着自己,拱拱手笑道:“徐某只身路过此地,想着天黑找个落脚地儿借宿一晚,不曾想此地已有主,惊扰之处,还望诸位海涵。”
“徐先生客气了。”
那为首的镖师支起身子拱手回礼,说道:“这江神祠本就是无主之地,我们也不过是早来了片刻而已,谈不上惊扰。”
“出门在外都有不便之时。”
那薄唇勾鼻的儒生也澹澹的附和道:“先生只要不是谋财害命的贼人,可自行寻个位置歇歇脚。”
“那便多谢诸位了…”
徐伯清笑着拱拱手,随即迈进祠中。
正堂中的神像早就破碎了,便是桉桌也被人噼了当了柴火。
他寻个角落,拨开枯草,却看见枯草下还卧着小半块破碎的神像,恰好是那癞头老者的半块面部泥胎。
他神色不禁有些恍忽,仿佛千陵江边诛妖之事就在昨日。
他随意的将那半块泥胎神像踢到一旁,故意咋舌道:“啧啧,这江神祠在江陵府境内立祠数十年,最终却连块泥胎都保不住。”
歇脚的两伙人闻言皆是神色怪异的瞥了他一眼,那为首的镖师问道:“徐先生不是我们江陵府人士?”
“嗯?”
徐伯清羊装诧异的问道:“这位老哥是如何看出徐某不是江陵府人士的?”
“呵呵呵呵…”
那镖师笑着解释道:“便是我这粗人都知道,江神祠在我们江陵府境内立祠足有两百多年了,而徐先生却说数十年。
所以我猜测徐先生多半是对江陵府有些了解,却又不是我们江陵府之人。”
“原来如此。”
徐伯清故作恍然大悟之态,拱拱手笑道:“鄙人徐伯清,祖籍建阳,前些年来过一次江陵府,本想卖弄一下,不曾想献丑了。”
“建阳?江南的?”
那镖师目光忽地一凝,似是想到了什么,意有所指的问道:“冒昧的问一下,徐先生是信哪个教的?”
“哪个教???”
徐伯清闻言微微一愣。
刚才故意说错话,想着要是有人搭话的话,就可以顺势聊聊天了。
确实如所想的那般搭上话了,但是这话,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那镖师见他出神的姿态,也是微微一愣,又问道:“徐先生不是天国的人?”
“天国?”
徐伯清眉头紧锁的思量着……
‘天国’是江南叛逆立的国号,而江南叛逆的背后有白莲教妖人作乱,白莲教妖人为蛊惑民心,所用的方法便是劝人信教。
据西厂查到的卷宗记载,前几年江南那边信奉各种民间教义诸如:焚香教、混元教、红阳教等等,多达数十个!
这镖师听闻自己祖籍建阳,先是问自己信哪个教,又问自己是不是天国之人,显然是误把自己当成是白莲教之人了。
想到此处,徐伯清苦笑着解释道:“徐某祖籍虽在建阳,但早些年就离开了,并非天国之人。”
“……”
那镖师也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拱拱手赔笑道:“最近江陵府民间教义如雨后春笋一般,是我想岔了,还望徐先生勿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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