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大爷怎的在这里吹风?即便身子骨再健朗,也禁不得这样的风吹呀。”
李瑜笑道:“鸳鸯有心了。不知今日过来,可是老太太有何吩咐?”
鸳鸯语气轻柔,眉眼带笑,说道:“老太太想着瑜大爷这里清冷,来使我请您过院子里去,同爷们姑娘热闹热闹呢。”
李瑜听了,估了下时候,倒还尚早,因此说道:“烦劳鸳鸯姑娘跑一趟了。本想着明日元旦再去拜见,既然老太太相招,我也不敢怠慢,且等我片刻。”
说罢,出亭子招呼晴雯进屋取把伞出来。又吩咐怜月不可在屋外玩得太久,自己去贾母处一行。
李瑜撑了一把玄绸油伞,同鸳鸯并排行着,不多时便至贾母院中。
在屋外收伞抖了抖雪,鸳鸯帮着把伞收到一角的小架子上放好。李瑜便迈步进堂屋去了。
甫一入内,香氛氤氲,和暖舒适,顿觉春意融融。
稍抬眼打量了四周,只贾母在软榻上懒洋洋地靠着,一边搂着宝玉。
隔不远的椅子上,李纨端坐,旁边是凤姐,贾兰在小榻上坐着,也不吵闹。
屋子东侧列了椅子,迎春、探春是、惜春三女凑在一堆坐着。
李瑜进来,众人注目见了,双游鱼大红斗篷,玉冠束顶,内衬锦袍,环了一条玄色金线腰带,垂了一个朱红色金丝香囊,上绣着双鱼环珠的图案。依旧的清晖月朗,气质风流。
宝玉本同探春说话,见李瑜来了,众人只盯着他看,全无人再注意自己,探春妹妹又去同李瑜问候。一时间宝玉倒成了透明人了。
只是一来宝玉喜欢如此潇洒的品貌,二来略畏惧这个兄长,倒也不敢胡乱说话造次。
贾母抬眼,先开口说道:“瑜哥儿,屋里都打点好了么?”
李瑜朝贾母行了礼,回道:“老太太福泰安康。我那里本就人少,一应事物倒也简单,都处理妥帖了。”
贾母轻轻颔首,道:“也苦了你了,从小便要操持起屋里的事来。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习武,没几天日子玩耍的。看着哪里是十一二岁的孩子,行为做派倒像个老学究,没一点孩童的天真。”
李瑜笑道:“老太太常关心我,只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若是家业昌盛的,谁也不愿出去打拼。我倒常羡慕宝玉,能常随父母身前,扇枕温被,菽水承欢,一全孝道,享天伦之乐。”
李瑜说罢,屋里的众人神色不一,宝玉脸上现出羞惭之色。
这屋里的人哪里不知,宝玉倒是常在父母身边,只是这扇枕温被、菽水承欢之语,却是太过不实了。
贾母觉着一点尴尬,轻咳一声,乃说道:“他不整日气他老子便算万事大吉了,也不求他能做些什么,只要心里常记挂着,就算孝顺了。”
贾母又伸手招呼李瑜道:“快先坐下,今儿个只我们这些人,那些爷们只顾着吃酒高乐,倒不如你们这些孙子辈们懂得敬爱老人。”
李瑜往一旁探春三人边上坐了,取了斗篷,鸳鸯来捧去架子上挂着,又奉了一盏热茶来。
李瑜坐定,说道:“孙儿本想明儿个元日来给老太太请安的,不想今晚召我前来。却有一事想同老太太商量。”
贾母故作不悦道:“说什么商量不商量的,你既叫我一声老祖宗,就是我的亲孙儿,管是何事,只依了你便是。”
李瑜拱手,道:“多谢老太太疼爱。如今年节将过,左右旬日之间,便要远赴江南。只是家中有老仆幼婢,不便随行,因此想求老太太恩典,仍将西院借了暂居。寄寓费用,仍旧奉给。还望老太太同意。”
李瑜乃李家之主,若远去他乡,仆从自然不好再于贾府中借居。因此他早有打算,想从贾母这里寻个方便。
贾母听罢,也不迟疑,道:“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西院也是你住了好几年的,只要老身人在一日,你就只管安心住下。还谈什么费用,以往几年就如此,倒显得生分了。”
李瑜笑道:“老太太待我若孙,慈爱非凡,我心中常常感恩的。我知道府上是不缺这些银子的,只是到底拖家带口,与府内有别,因此敬奉薄资,蒙老太太不嫌弃,我住得也安稳。”
贾母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又从一旁小几上取了一个黄绳系口的红布包。招呼李瑜过来,道:
“瑜哥儿过来,众孙儿都有的,也与你取个好彩头,权祝你扬州一行顺遂。”
所谓“压岁”,即“压祟”之意,辟邪驱鬼,保佑平安。
李瑜几步上前,双手躬身接过了,道了几句吉祥话,便放在怀中退后坐下了。
一旁凤姐见众人也不谈话,乃弯了凤眼,笑着对贾母说道:“老祖宗,天还早,不若出府去玩一玩。今儿除夕,要演一夜的大戏呢!”
贾母平日里也少出门去玩,今次听了王熙凤的话,便起了兴致,于是又问众人的意思。
大家见她难得好兴致,况且也都想出去凑凑热闹,因此也都顺着她。
宝玉本是耐不住寂寞的,早在那里乐得又蹦又跳的。探春几女也是笑脸盈盈,显得颇兴奋。
李纨虽平日里不好热闹,只是今日除夕夜,儿子贾兰每日读书也疲累,正好带他出去玩耍一番。
既有了决定,凤姐便出屋子安排,命人抬轿来院里接,内要铺软垫,置小毯。待要为李瑜安排一顶轿子,却听他说自顾乘马便是。
另安排了丫鬟婆子随轿伺候,小厮若干在轿后跟从。掌灯的,捧袄的,一应都安排妥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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