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句话在场几人听着,又似是觉得意有所指。
特别是段青波。
他可是人老成精般的存在。
一句话即便表达的是一种意思,也要当成三种意思听。
在段青波看来,范曾明显是剑指易云:
“我可是遵循修复理念与原则的老人,不像某些新人,随便就敢动手一级文物,简直毫无底线!”
汪贝霞出来打个哈哈,道:“段主任,还差2分钟到开会时间,小卫那边呢?怎么说?”
“咱们是要等等他……还是先开始?”
以汪贝霞在摹画组的资历,即便是身为组长的侯建飞也够不上格。
也只有她,敢跟段青波这样说话。
作为退休后返聘的汪贝霞,师承大先生冯忠莲。
其手下临摹过不少一级文物,如今有的摹画作品留在了故宫,有的作为馆藏藏品,留在了燕京市、京津冀周边等地的博物馆。
冯忠莲便是从荣宝斋出去,早年曾受吴中超老院长邀请入宫,独自完成国宝《清明上河图》的临摹作品。
如今,这幅清明图的摹画版,也变成了故宫的文物!
因为冯忠莲的这层关系,汪贝霞也与荣宝斋这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所以态度的天平,自然稍微是向着范曾一点。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同样对易云有所偏见。
刚入宫的实习生,即便有超群的修复技法,惊人的天赋,都得遵循装裱室的原则,这是不变的定理!
故宫博物院近两年招生门槛虽然提升到了研究生,但通过选拔入宫的希望并不太大。
相对于这些,汪贝霞更看重懂事、守规矩的年轻人。
你可以是白纸一张,甚至没有摸过文物,这些全不重要!
重要的——是懂事!
毕竟,汪贝霞文物修复与摹画这么多年,她见过了太多入宫后,凭借光鲜背景和学历的实习生。
把无知当成个性,把背景当成资本。
老辈人该守的原则、制度,在他们眼里变得一文不值,甚至有些藐视!
在她看来,这不是个性,是无知,是狂妄!
所以,经过各科室大佬们商讨后。
文保科技部便定下了一条规矩:
无论是何等学历背景的实习生,必须严格遵循三年的学徒制度和各科室的修复准则!
“咱们可以先开始,小卫刚给我打过电话了,还在车上,一会就到了,可以先开会,不影响的。”段青波开口道。
会议谈论的主题很明确,就是围绕国庆特展的一系列准备。
先是由书画组代表耿超,谈了前几年的故宫书画系列大展。
比如与国家博物馆、省内考古所、古籍所合作的“和合共生”与“清宫往事”等展会。
这些往事,底下众人都知道。
前两次大展已经是老黄历了,自从上次国庆大展以后,故宫已经两年没有举办系列特展了。
所以,这次的“石渠宝笈展”,段青波格外重视。
其次就是谈对于技术的传承学习,装裱室人才的培养与接续问题。
在易云看来,并不出奇,这也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就非遗项目传承人来说,全国的非遗传承都陷入了断档问题,找不到年轻人。
原因很现实——没钱!
就像闻名全国的敦煌考古研究院,年年招不到学生。
这是学历门槛和学习难度的问题吗?
懂的都懂!
装裱室也不例外。
年轻一代传承人迟迟找不到,再这样下去也就是断档了……
本来这个话题也没什么,段青波特地加上了一节。
耿超面无表情地念着PPT,仍旧是老程序,看的范曾直打哈欠,虽然中途也有侯建飞上去替换演讲。
可除了那些有初次参会的实习生们有股子新鲜感。
老鸟们并不感冒。
突然,大屏幕上面变成了一则短视频!
像是被有心人专门截取放上去的:
“易云,你在做什么?”
“还不住手!这可是一级文物,仇英的传世名作……”
“嘶啦。”
“命纸揭……揭掉了!”
“第一层覆褙纸下来了。”
“这难道是干揭法中的徒手揭纸术式?”
“第二层了!”
“第二层覆褙纸揭下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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