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双凝显然也认得此画,单调又简明的元素。
即便再不认识画,也有旁边的诗佐证:“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
易云并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端详。
除去所看到的水渍痕迹、劣化的颜色等,书画本身是有些掉色和脱胶,毛病很多。
而且表面的霉点分布呈现散点图,并非辐射状或聚焦某处,这并不宜用灌洗法。
易云也早有准备,毕竟不可能所有的书画都恰好符合灌洗法,所以他早准备从头到尾,自己来次清洗法,还要看看究竟能不能单独完成。
毕竟现场可用的字画、古籍也均在一般文物以上,比如《绿荫清话图轴》按标准算是三级文物呢!
平常故宫工作一两年的新人根本没资格接触,现在易云却能用来练手,这是多么疯狂!
话虽如此,但易云知道,这些文物容不得出任何差错,他必须慎之又慎。
诗和题跋都佐证了书画的来历,但卫双凝毕竟不是新瓜蛋子,突然想道:“郑板桥与高西园、金寿门皆为同一时代人物,关系极好,郑经常仿二人的假字,谁知面前的画会不会是幅伪作?”
“聪明!”易云欣赏道。
“明代时金陵的李著曾经赶赴苏州,向当时大画家沈石田求学画,最终学成后回到金陵,届时当地的吴小仙其画盛行,名噪一时,李著便以仿作吴小仙之画为生,外人辨认真迹极难,但李著并非吴小仙本人,终会露出马脚。”
卫双凝接着易云的话思考:“明代四大家文徵明的弟子朱子朗亦是如此,其一生都在模仿老师的画作和笔迹,导致现在真假难辨,外行人遇到是朱子朗所画的字画,都将其当成文徵明的真迹。”
“对!”
“所以要搞清楚同时代的真人画作,没有取巧的办法,除非见过真迹且印象极深,或者就拿其真迹作比较,二者稍加分辨,立马高下立判,细微的差别就在毫厘之间!”
“帮我拿一把18管的大排来。”易云开始吩咐起来。
卫双凝倒是没有介意,既然之前自己答应了要给对方打下手,那就得有个样子,况且文物修复这行本身就是言传身教,如果是多愁善感的人,倒是不适合干这行工作了!
长锋狼毫,十八管并列的管状笔,古书画修复最常见的工具,不仅可用来刷浆糊,还是洗画时托、染绫绢和纸张的专用工具。
此时却被易云当做教学工具,“看这上面的山石。”
“石头上有苔藓!”虽然水渍令纸张已然发黄发褐,但作画痕迹依稀可辨。
“看后面这处题跋,发现了什么?”易云再次用排笔笔锋清点,追问道。
卫双凝闪动着一双秋水眸子,像彼得兔的两只眼睛。
“有什么啊?不是郑燮二字吗?”
“啊不对,这下半个字是火字!”卫双凝终于发现了不同。
回想起来,她在清华美院读书时,自己当初也曾看到过《竹石》真迹这幅画,真迹名字里下边是“又”,而作伪多是“火”字,加上郑板桥作画时,画石头从无苔藓!
从这两点,卫双凝基本可以断定——这是谭木匠作伪郑板桥的画!
可即便如此,这幅伪作也算得一般文物级别了,毕竟同时代且如此逼真的伪作也不多了。
“谭云龙!”
易云与卫双凝几乎异口同声说出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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