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蠕蠕都走了!”
“我们得救了!呜呜呜……我们活下来了!”
眼见柔然人打马而走,不少劫后余生的怀荒镇民们喜极而泣,更多人却是像被抽空了浑身力气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满地尸首沉默无言。
自己纵然是活下来了,可家中亲人呢?
老弱死于贼手,妇女或是惨遭凌辱或是被劫走,侥幸逃脱的不过十之一二。
至于本就不多的余粮和财物更是被一扫而空,面对即将到来的寒冬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呢?
抱着如此想法多数镇民营户竟如同行尸走肉般呆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张宁见此心绪难以平复。
王朝末年最苦的莫过这等底层人民,史书上对其的描述往往是一笔带过:饥馑积年,户口逃散,无处就食,生活无着。
可谁又能切实了解到其真正的生活状态与苦难呢?
与之相对的是当最后一匹柔然战马消失在视野中后,一阵极为惹眼的喧哗声却是从众人身后的戍堡中突兀响起。
张宁循声望去只瞧见尘土飞扬间有十余人正朝着自己所在之处疾步行来。
途中对挡在跟前的镇民营户动辄打骂呵斥,好不威风,可偏偏一众镇民并不敢与其争论,纷纷散于两侧为其众让开道路。
“嚯,好大的威风!”
张宁远远睨视那一众人,口中冷冷念道。
卜苏牧云听到这话再度侧头望向张宁,眸中惊讶更甚。
他恍然觉得眼前这位镇将猛地陌生起来,并不似自己先前所认知的那位。
短短几息间那一众风风火火之人已是行至张宁跟前,领头的一名老者当先贺道:“将主勇猛盖世,击破蠕蠕,此番定名扬大漠,下官等为将主贺!”
仔细瞧去这老者头戴笼冠,身着大袖衫,举手投足间自有两分威仪显然是镇中官员。
而簇拥在其周围的十余人则作皂吏打扮,此刻尽躬身作拜,面露喜色难以自持。
本以为此番蠕蠕寇边已是在劫难逃,却不想这张镇将突发神威,竟杀得蠕蠕仓皇逃窜!
如此算来非但是有惊无险,无过无危,反倒是有功了!
这又如何不让一众官吏喜不自胜呢?
升迁或是调往内地任职之事虽是奢谈,但赏赐几斗米粮却算不得过分罢!
将众官吏神色尽收眼底的张宁心中自是鄙夷。
柔然来时你们比谁都躲得深,本将一个都没瞧见踪影,柔然去时你等又比谁都积极,唯恐被落在后面。
嘿,有趣!
“几位万不得如此夸言。”张宁心中鄙夷,面上却是做出万分诚挚:“此番击退蠕蠕实乃众将士一心死战不退,加之镇中民户营户竭力抗争所得!
并非本将一人只功。”
闻听此言一众官吏皆是愕然,本已是想好如何应对作答的年迈官员也是一时僵在当场。
反观周围军士既是意外又是感动,加上先前张宁又与他们并肩而战,此时对于这位年轻镇将的看法皆是大有改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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