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杀些供给修奴的半灵兽,便是数量再多,也是不作数的。
别看他院子里晒满了肥鸭子,可那些都是些弱小的半灵兽,不入品阶的,最多给云下院内饲养的厉害灵兽做口粮罢了。
如此下去,毫无作用,都不用旁人再做什么,他便也没了前路。
这便是那些人挤兑他的手段,
一面多多的派下活计,让他只能劳役,不得空修行;一面给他干的活又只是最细碎无用的,对于主家来说,毫无价值。
樊家从不养闲人,
如此,排挤他出云下院,也就有了理由,或是赶去挖矿,或是赶去别处,总不能在这里继续挡了其他人的路。
“回神,遇事要有定力,这才哪儿跟哪儿啊,又要不了你的命!”葛老汉儿踩了卫山一脚,扯着他进了一处庭院。
云下堂,是云下院修奴总管的居所,
庭院里头假山水榭皆有,也算是一处不错的家业,
入门处是一大片平整的草坪,已然乌泱泱的挤了一群人,不远处是一个亭子,倚靠着一处两人高的奇石,上头生有不少苍翠灵草,玲珑可爱,
下头则是一池清泉,游鱼几尾,悠闲自在。
一个身穿青稠衫的中年男子,留着两撇胡子,坐在亭子里看着众人聚集,
待得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就轻轻合掌一拍,
清脆掌声在耳边炸响,众人霎时间安宁下来,对着中年男子齐齐稽首,口称杨总管。
“今日招你们前来,乃是因着本家樊五少爷,于大秦仙朝万仙试中闯出了名堂,得了圣人嘉奖,将去往东极新州,另开一处家业!”
“家主大老爷谕令,从樊云山内上三阁、下五院、七门生之内,选忠诚有才之人,前去伺候五少爷,为家族另开源流!”
上三阁,乃是樊家本家子弟所在,凡樊姓族人,不入筑基者,皆受此管辖;
下五院,便是樊云山内,伺候樊家的五处修奴所在,各有分工,为云出、云上、云中、云下、云翳五座修奴院,共计总有近千人;
七门生,却是樊家一众老爷们所收的门生,依附樊家所建立的家族,平日里也在樊云山域的侧峰内修行,平日里自然也遵樊家马首是瞻。
杨总管在上头将话说下,却不将细致分派一一说透,只冷眼瞧着,
众人先是惊诧,随后哗然,有些人已是面生担忧,
但没过多久,便又寂静下来,低头掩去种种情绪,齐齐躬身听杨总管的后话。
卫山也是如此,低头得迅速,混在人群中一点头都不露。
命都在樊家手上,争也没用!
“新州兵戈事多,也常有妖兽作灾,大老爷特别吩咐了,除了本家族人、门生外,云下、云翳两处修奴院子,要多出些人,为少爷操持屠宰、斗法之事。”
杨总管轻咳一声,又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云下院做屠宰手艺,云翳院便是领着护卫的职责,要这两个院子里的修奴,便是明言,去了新州便就必然会遇上厮杀之事!
毕竟东极新州,即便是他这等微末的修奴,也曾听闻过,乃是大秦皇朝开辟的新地,最是法度松散,无甚安稳之说。
指不定哪天,便就要为了主家舍身忘死一回了。
“主家打的是……以战养战的法子啊?!”卫山心下微惊,更是不由自主的扫视身旁的一众修奴。
果不其然,已然有人同样将眼神瞧到他身上去了。
连他这个半大小子都能瞧出来的,旁人必然也是都清楚,毫无背景的他,已然成了旁人眼中可以推出去替死的玩意儿了。
“若有想为主家尽忠的,自去寻了各处管事报名字,吾等也会拣选一二,最多三日后,名单便会公布出来,运奴船也会就位!”
一语话毕,杨总管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卫山见着葛老汉儿猫身提着灵兽下水,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犹如游鱼一般顺滑,
眨眼之间,便顺着杨总管离去的方向消失不见,
偌大的云下院,百来号修奴,
敢于逆行的,竟只有葛老汉儿一个,
四周的修奴,或有嘲讽,或有惊诧,但倒是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
驻足观察一二后,便就分分四散而去,
卫山顺着人群走了几步,越走神色越晦暗,十几岁的少年,虽然身材高大宽厚,但面上还是难掩几分青涩迷茫。
半晌之后,忽得也扭头站住,
他的手不自觉的扶过腰腹处,那里的粗布衣衫里,藏着枚灵异石珠,如今竟有些硌得他腰疼,仿佛在提醒他快点做出选择,
“再待在这儿,怕是这辈子都不见得能出头……”
樊家规矩森严,寻常修奴只能苦熬资历,更何况他这个毫无根基之人。
发狂的灵兽,云下院里头或许能碰上,但若是去了东极新州,便又是另一幅天地,再如何他也能捞着机会,出去找些门路。
比起在云下院里头枯等机缘,那自然好上许多!
一群修奴,老老少少,
面带愁容,向着云下院的各处散去,
一个少年,
脚步越来越快,向着云下堂深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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