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午死死盯着陈家院门,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却也没有后续攻击。
“你们……不怕得罪太师吗?”
陈平安笑道:“怕!整个东京城,谁不怕太师。”
他往前走了一步,夜色越发浓郁,惊雷炸响,忽然劈下一道闪电,照亮了半个东京城。
“但我陈平安有自己的做事方法,见不得鸡零狗碎的小尾巴,你也不用怪我手黑!”
庚午讷讷不语。
什么意思?这是要立规矩吗?拿他们给太师立规矩?
雨下的更大了,敲在油纸伞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如同声声惊雷,连绵不绝。
夜色复又陷入黑暗。
庚午已经走了。
“吱呀”一声,陈家院门打开。
陈坎身披蓑衣,带着木斗笠,踩着木靴,手里拿着一根绣花针一样的木刺,向街上走来。
陈平安道:“这便是内经里的厌胜御物?真是厉害!”
陈坎道:“内经驳杂,任何一门都不容小觑。但这三人的死,却不是因为我御物高妙,是因为取了巧劲。”
“蔡京所谓六十死士,全靠蛊虫控制心神,杀死蛊虫,这些人也就跟着死了。而这根木刺,我温养十年,恰是蛊虫克星。”
他把木刺递了过来:“有此物在,凭你实力,也不惧那些狗屁甲子……送你了!”。
陈平安接过,右手捏了个法诀,木刺顿时凭空悬浮,绕着他转了三圈,快如星陨!
此物若被苗蛊传人见到,只怕少不了一顿争执。
“你出去多久?”
陈坎道:“短则半月,长则一月!”
“跟娘亲说过了吗?”
话音刚落,一辆马车从侧门驶出,车帘掀开,露出李氏慈和的脸。
“我与你父亲一起去,正好游山玩水,你自己在家,千万注意安全。”
陈平安道:“母亲放心,我大不了躲在家里,一个厌胜宅,抵他半个东京城的禁卫军。可是您一介凡人,岂不是要给老爹拖后腿?”
李氏呵呵一笑:“你老爹优柔寡断,得有人帮他拿主意,没我他什么事都弄不成!”
这大概就是所有母亲的血脉优越感吧。
陈坎连声称是,驾起马车,哒哒地穿过老巷,溅起水花朵朵。
自今夜起,这个曾经妄想伟光正的左道世家,终于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陈平安在雨中站了一会,直到周身微凉,才提步径向轴院街走去。
不夜汴京!
吃吃喝喝的人仍有不少,有醉汉扶墙哇哇大吐,浑身被浇成了落汤鸡,旁边又有醉意朦胧的人哈哈大笑。
都是江湖草莽,着实不拘小节。
仙台店内,说书的老范早已退去,此时台上有一班年老色衰的戏子鼓瑟弄筝,咿咿呀呀地唱着。
陈平安走到边角,有一个白衣青年倚栏而望,正好远远地看到樊楼。
那里灯火辉煌,偶有袅娜的人影映在窗上,又令人一番遐想。
陈平安问:“想青衣姑娘了?”
“屁,只有她们想我,没有我想她们的道理。”
白衣青年转身,看到陈平安的衣着,连连皱眉道:“你虽学我穿白衣,神韵不及我之万一!”
陈平安撇撇嘴,自行坐下斟了一杯酒:“白衣有什么稀罕,我前几日见了梁山王伦,也爱穿白衣。”
“玷污白色……总有一天宰了他!”
陈平安又给他满上:
“周彦,今日找你有正事!”
“蔡京?”
“不完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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