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儿,老掌柜的在店里休息。
周彝贵叫上韩子奇,说是要带他在北京城好好逛逛,梁有德也点头同意了,于是韩子奇就陪着师傅出了门儿。
韩子奇什么也没带,就稳稳的缀在师傅后面半步跟着。
周彝贵就不一样了右手端着自己心爱的紫砂壶,左肩膀上耷拉个褡裢晃晃悠悠的朝大栅栏溜了去……
这是周彝贵的习惯,平日里柜台上没什么事情时,他最爱携了这两样儿东西逛街景,今天带上了小徒弟,聊性一下子起来了。
“子奇,我告诉你这四九城值得逛的地方多了去了,就算你是土生土长的北京人儿,就在这小小的四九城里逛上一辈子,那也不嫌腻歪!”
“鼓楼大街、什刹海、东四牌楼、西四牌楼、新街口、王府井、崇文门内大街、东单牌楼、隆福寺……单单内城就能让人遛上个三天两夜的!”
“更别提正阳门、大栅栏、崇文门外大街、菜市口、天桥、琉璃厂等外城地界儿了。这些个地方,吆喝的、卖吃食儿的、摆地摊儿的、耍把式的……一溜望去,让人只恨不得自己多长了两双眼睛,多生了几张嘴巴!”
周彝贵一边说着,一边带小徒弟溜着。
韩子奇一双大眼睛瞪的溜圆,说实话两世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逛这北京城。
前一世,虽说家境不差,但父母工作都忙,少有时间能带他出去玩儿。本来说高考结束后,暑假带他去北京看一下,顺便参观一下全国学子都心心念念的清华北大,后来也没能成行……
这次穿越到民国,跟在师傅周彝贵后面,倒是有机会好好的欣赏一下这座承载了华夏数千年文明的帝都……
周彝贵领着韩子奇随意转着,动不动的就往这摆地摊儿的人堆儿里凑。
大多摆地摊儿的都是四九城外的农民,当然也保不齐有几位落魄的满清八旗子弟,在地摊上凭借自己的眼力捡漏儿,为周彝贵生平最大爱好是也……
两人这般逛着街,此时尚珍阁店里倒来了个不速之客——
“嚯!”开张没多久,一个身着淡紫色稠袍的中年男人,胳膊窝下夹了个长轴儿阴阳怪气的溜了进来,“尚珍阁这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嗨,单伙计就雇了这么七八九十个,快赶上银号了都。”
“余掌柜,瞧您这话说的!”守在店里的田守长赶紧迎了过来。
“唉,你们新招的那小伙计呢?”对方没话找话。
“一大早儿陪我师兄出门了,那孩子也可怜,一个多月了还没逛过北京城呢,师兄带他出去见见世面!”田守长一边回答一边反问,“余掌柜,今天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过来了?”
“怎么着,咱们多少算个邻居,我过来串个门子都不成吗?”余掌柜接着阴阳怪气道。
“瞧您这话说的!”田守长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给余掌柜的端了杯茶过来。
他对这余掌柜颇为熟悉,这厮是隔壁贾方轩的掌柜,名叫余旺财,不带姓氏的话容易被人误解成看门儿的。
这余旺财也算是古玩儿行里的,不过他那里经营的大都是古钱币一类,和尚珍阁倒没什么太大的业务冲突。
“余掌柜,您喝茶。”来者是客,田守长倒也不好太过得罪这人。
“你师傅呢?”余旺财接过茶碗儿抿了一口。
“在后院休息呢,您找我师傅干嘛?”田守长问道。
“没什么,让他帮忙看个东西。”余旺财说着抽出了自己夹在胳肢窝底下的那幅画。
“怎么,我帮你看看不行吗?!”田守长不想让师傅跟这小人磨嘴皮子,故作不快的回了句。
“得嘞,田掌柜,帮忙掌掌眼吧!”余旺财炫耀般的展开画轴,“我倒要看看你田守长能瞧出个什么花儿来!”
田守长先是仔细的看了看画轴儿,又凑近摸了摸画纸,随即才定下神去瞧画儿。
他这鉴赏顺序倒也不算错,看字画的时候,如果画轴画纸都不是什么老物件儿,那这副画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田守长所学有限,绕着画儿转了半天,这才支支吾吾的冲着一旁的余旺财道:“看起来倒像是个老物件儿,怎么着余掌柜,您是准备让给我们还是……”
“得了吧你!”余旺财挥手打断了田守长的话,“我看你比我也强不了哪儿去,咱也别这么支愣着了,把你师傅请出来给看看吧!”
“得嘞。”田守长点了点头,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也怕自己打眼了,转身去后院请师傅去了。
梁有德带着老花镜,在田守长的搀扶下从后面走了出来。
“余掌柜的发财。”梁有德双手抱拳,朝余旺财招呼道。
“梁掌柜,您发财!”余旺财赶忙回礼。
要知道,梁有德的声望放眼整个海王村都是最前面的那一列的,余旺财平日里行事虽说有些下作,在梁有德面前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见余旺财不再那般吊儿郎当,梁有德也懒得理他,就势朝着四方桌上那张已经摆开了一多半儿的画儿瞧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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