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丽莎白的教母在她人生中同时承担了母亲和闺中密友的角色,那大概是女孩从小到大见过最有韵味的女人,尽管她的教母并不像父亲一样整天日理万机,但也不是总能抽出时间陪伴。不过每次再见,教母总能恰好猜出女孩的小心思,备上一份贴合心意的礼物。不仅如此,作为皇家艺术学院的客座教授,这个女人也往往是巴黎各处沙龙的座上宾,她的教母曾经炫耀似的表示,只要她想,可以让巴黎半个上流社会崩盘。
“这不可能!”女孩这样反驳,毕竟即便有那么多的秘闻丑事,那些“上流”社会的人士也非常擅于遮瑕掩丑。
她的教母只是宽容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当然这样的眼神对伊丽莎白来可说不算好,没人喜欢被人当作没长大的小孩。
“丽莎,只要我们知道一个人的动机,就把握住了城墙最薄弱的那一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他击碎。”她的教母眼神深邃,这句话不算是说给那个未来无忧无虑的女孩听的,人们总爱自说自话,她宁愿女孩永远不会有用到权谋心计的时候。
但那句话还是留在了女孩的脑海里,像潜入深海的鲸,有一天浮上了海面。
“为什么你要从卡塞尔逃出来?”
“没有人会想在监狱里活着。”
伊丽莎白明白了她言灵的缺陷,陈莫并没有说假话,部分的真话不被认为作假,不做回答与答非所问是她言灵鞭长莫及的地方。
“你是弗拉梅尔的弟子,秘党不会拒绝一个炼金大师,你甚至可以合规地从屠龙战场的前线上离开。”
“是的,没错。”他点点头:“我可以安心地从学院毕业,然后在装备部或是其他什么地方谋一个好差事,打造炼金武器,然后在某一天龙王苏醒,我就和学院的其他人一样待在卡塞尔底下,待在核打击都摧毁不了的掩体里,等着天命所加的屠龙者,或者干脆就是条龙,消灭掉所有苏醒的龙王,等着世界毁灭或者是人类大胜利。”他淡淡地笑了起来。
这听起来确实不怎么样,可比起被秘党或者加图索的走狗切成七八块,连块碑都没有的可能结局要好了太多了。
“换我来问个问题吧。”陈莫站起身来,双手趴在桌上,身体缓缓前倾,“维尔特给我看过你的资料---伊丽莎白·洛朗,天之骄子,乔治·洛朗先生唯一的女儿,艺术院校的高材生。如果你的父亲得救,重新做回他的家主,你还能安心地回去画你的画吗?”
伊丽莎白愣在了原地,她自然清楚自己的答案,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看不清楚的话,还想要看清别人,那该有多可悲。不仅如此,谈话的节奏又一次被人拿捏在了手里。
陈莫代替她做出了回答:“你不可能再回去画画了,也许你非常喜欢在伦敦难得的阳光里画画,谁知道呢?甚至以后你也会一直把你的爱好保持下去,但你不可能再继续做你的艺术生了。”
“龙王就要苏醒了。”
“无论是四大君主还是黑色的皇帝,他们苏醒的第一件事就是诛杀逆臣,我们体内流淌着龙血,人类会把我们当做怪物,龙王只会认我们做窃取力量的蝼蚁。混血种是夹在两边的东西,长老会研究血统,搜罗世界的混血种,就是为了把龙王送去轮回而不是送去茧化。他们会先一步对付龙族,在反过来对付纯血的人类,那时候混血种已经篡取了足够的力量,我们会成为崭新的龙族。听起来是不是很诱人?”
“听起来反倒是令人作呕。”伊丽莎白评价道。
“是啊,他们把这种东西叫做政治。”
“所以你就希望在长老会的宏图里谋个自己的位置?”
“不,未来的恢弘画卷什么的不是现在考虑的问题,你要考虑的也不是我想要什么,而是待会怎么在我这里少出点东西就换到事关你父亲生命的资料。”
“你果然该死。”本应该是促狭的话语,女孩不显得尴尬反而轻轻笑了笑,只是说出来的话语没有点点的笑意。
陈莫看着她的笑脸,连同身上黑色的晚礼服,像是盛开的花,周身遍是荆棘。
“所以我的目标应该是好好拿到属于我的东西,不被加图索,执行部,还有你们的人砍死,而不是去想更远的事。”他同样报以微笑以及言语的回击。
最后伊丽莎白带着满腹的不满离开了酒店的餐厅,她试探底线的目的没有达成,扰乱心思的信息倒是了一大堆。到最后也不清楚陈莫到底想要什么。
比起烦恼的洛朗小姐,我们加图索家的少爷这两天过的则有些心神不宁,母亲的逝世是他心中最大的谜团,童年记忆里,那个浑身好像有透明光芒一样的女人安静地唐在水晶的棺材里,像是睡着了一样,自己的长辈在交相庆贺古尔薇格家族的消逝,他们为什么庆贺?他们做了什么?凯撒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加图索会满足他几乎一切物质上的请求,却不可能给他真相。
已然清楚出行的目标就在居住的酒店里,凯撒也没有兴趣和帕西去顺着线头找知道的答案。
他也不是没想过把沙漠之鹰抵在陈莫头上把关于古尔薇格的事问出来,倒不如说这才符合加图索的优良家风,但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万一搞出大的动静让帕西发现,自己的家族也不会允许自己探求真相。
于是凯撒开始尝试把注意力集中到其他的事情上,比如眼前这个新鲜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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