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青刹那从震怖中释放出来,刚才的一切好像只是一个噩梦。
他喘着粗气,深邃密林又回复了那诡异的死寂。瘦长的青绿人影已然消失不见,若不是留青身上伤疤遍布,一道火迹在林间缓缓燃烧,留青会觉得这只是一场不真实的噩梦。
这一次攻击破了对方的法术,给留青换来了活命的机会。
看向自己的双手,不再有任何融化的痕迹。
费尽力气扛起驯鹿,留青步履蹒跚,几乎是玩命一样向外走去。他受够了这片诡异的丛林。
终于这个黑发少年拖着疲惫至极的身子,半扛半拉的转移到了安全的森林中。寒冷,痛觉,疲惫又一齐涌上来。留青只想一头栽进雪里,最好永远不要醒来。
不行啊,森林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
把脸埋进雪里,冰寒之感从面部细胞直刺骨髓。这让他清醒许多,抬起头脸部火辣辣的烧。
留青找了几颗小树,用断刀砍伐。挑拣树杈与枝干,再用身上备的绳子绑好,一个简易的人力雪橇就制作完成。
把驯鹿绑在雪橇上,留青又转头望了一眼妖异深林。
那个头盖白布的鹿角男人似乎在远处望着自己。
留青揉揉眼,那个鹿角男人又不可见。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混沌腐蚀高的话出现牛头人还可以理解,甚至出现很多野兽人都能理解,这个青绿色的家伙究竟是什么?
留青只知道,这片土地上混沌的力量正在增强。增强到他都无法理解的程度。
不敢回头望,留青拉着自己做的雪橇,一步一步走向尚存天光的森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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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青回来迟了。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
他的救命恩人,瓦列金娜奶奶躺在昏暗的病榻之上,四肢枯瘦近朽,周身散发出死亡的难闻气味。她的嘴巴微微张着,里面好像有一团漆黑的夜空。
瓦列金娜奶奶的孙子,安德烈,在破旧的门旁边哭泣。
油灯将尽。
留青跪在她的床前,曾经见惯生死战阵的东方皇子,此时却为沙皇治下一个贫苦老妪的死亡颤栗。
留青仍旧能想起被宣判流放的那一日。破衣烂衫单薄,从龙降格为人,丧失一切神力,孤自走在冰天雪地的罗斯里夫荒原。耳边雪豹迢远吼叫,似乎从冰风暴中随时会冲出一只棕熊。
他印象里的罗斯里夫是洋葱式的建筑,美艳的冰雪侍女端上烹饪好的红菜汤,烤鹿肉在黑椒盐的装饰下噼啪作响,龙帝的贵胄与沙皇的波耶比拼酒力,开怀畅饮。
可这次他是戴罪之身。被流放,仅次于斩首的酷刑。
时至今日留青仍不敢相信,一向被万民奉为仁君圣君的父亲竟会昏聩至此。这是一场针对震旦帝国的成功阴谋,一场由权相,恶敌,混沌腐化共同策划的阴谋。一场反混沌保国家的帝都保卫战竟然能被颠倒黑白为针对皇帝本人的造反。
两年前,他还叫篁幽。
留青永远不会忘记两年前的巍京。天空血红狼烟滚滚,帝都已破,他和他的兄长,四皇子一个门一个门地拖延混沌大军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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