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有雪在飘。
一个少年弓着腰,咬着牙拖着一副旧板车,板车是木片简单拼接出来的,其上覆着两层人间的褥子。
褥子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看得出来他骨架极大,但血肉却干瘪的厉害,双颊深陷,肌肤紧紧贴合在面骨上,粉色的血沫子从他嘴角溢出,头下枕着的被褥颜色倒是比粉色更深,一片鲜红。
中年男人旁边盘坐着一个面容干枯,发型潦草的女孩,她几乎蜷缩成一团,在寒风中被冻得瑟瑟发抖,但她努力的搓动着双手,摩擦出一点热量后赶紧握住中年人的手,将这得来不易的一点热气传递给中年人。
秦湛扭头过来,眼中热泪盈盈,“师父!你还好吗?”
中年男子便是赵江海,他勉力笑了两声,“还好,宗门在望了,你们可以活下来了。”
罗静云跟着落下泪来,“秦师兄,师父,师父瘦了好多,他的身体好冷。”
“不,不冷,能在魅瞳狐的手上拼过几招,还能把你们两个小家伙全须全尾的带回来,我的心里不知道有多热乎呢!”
从狐鸣山到仙凡镇,三百六十五里路。
赵江海一里一瘦,一米九的昂然汉子斑白了青丝,烧透了心头血。
三百六十五里路,从中年到白头。
秦湛猛地擦拭了一下眼角,发足狂奔。
天明山在望,他冲入了青灵谷中。
青灵谷灵田中没有那些浇水除草的弟子往来,七八个人分列赵江海屋门两侧,林彦正从屋里走出,他看到秦湛定在青灵谷入口处,眼中一亮,旋即又黯淡了下去。
秦湛的腿在颤抖,他如同那不康健的老翁,塌了脊背,佝偻着挪动双足,艰难的走进了赵江海的房间。
房间中有一股淡淡的衰朽死气。
赵江海枯木一般躺在床榻上,胸口细微的起伏着。
“师父!”
秦湛跪在床边,眼泪夺眶而出。
“湛儿,回,来啦。”
赵江海手臂抬起,抚摸着秦湛的脸庞。
手掌冰冰的,糙的像树皮。
秦湛取出钟乳石,一掌震碎外层的石块,露出了其内玉石般澄澈的淡白色的精华。
将钟乳石精华轻柔的放入赵江海口中,秦湛挤出笑脸,“师父,我找到灵源了,宰了凶狼王,从它手里抢的。”
“想不到师父就是千钧剑,我说呢,那老狼的狼皮那么厚,一剑就给它捅穿了,若不是师父庇佑,怎么可能那么顺利。”
“野狼榜的榜首信息肯定要更新了,榜一,千钧剑,斩杀凶狼王于山野,师父,你说,好不好啊?!”
毫光顺着赵江海的嘴巴向他体内流动,隔着衣服与血肉都能看到,然后它们一丝一缕的又从赵江海的窍穴中溢出。
留不住。
赵江海的身体留不住这些精华。
这反而刺激了他筛子似的到处漏风的衰败身躯,他剧烈的颤动着,淡粉色的血从他嘴角涌了出来。
秦湛眼中血丝胀痛,他伏首痛哭,“师父!师父!!”
“赫赫,”赵江海紧紧握住了秦湛的手,“不要,不要难过,师父大限已至,这是天注定,跟你没有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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