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的终点站是西岭南部最大的城市——汉湖。
但红峰机械厂并没有在市区,两人又换乘中巴,向南进山又摇了四十多分钟才来到厂区所在地,已经是黄昏时分。
红峰机械厂是一家军工企业,和七十年代三线建设大部分军工厂一样都坐落在山沟里,东一个车间西一栋楼房,连个围墙都没有,周围零零散散有些农户。
厂里职工不算太多,连家属一块大约5000人,但学校、医院、招待所、商场应有尽有俨然是一个封闭的小社会。
原来在七十年代效益不错,八十年代国家搞改革开放,重心转到经济建设,军工企业效益普遍不佳,纷纷搞“军转民”,生产民品,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而红峰机械厂就是给东方公司制造电动牙刷生产所需要的齿轮!
两人下了中巴,张建军吹着口哨很高兴,还对方木说,等奖金发下来小舅也不亏你,咱们一人一半。
方木的家在四区,就在厂门口附近,是一栋红砖筒子楼,建厂时候修建的。
所谓筒子楼又被成为赫鲁晓夫楼,在一层走廊上有好几个单间,卫生间和厨房几家人公用。
方木凭着记忆上了三楼,找到自己家。
他们家一共三间房,一个小客厅,两个卧室,父母睡一间,他和弟弟一间。
弟弟叫方金,今年上初二,当他进了客厅时候,父母和弟围着小餐桌在吃饭。
“方木你回来啦?吃过饭没有?”老妈张红梅赶紧招呼。
方木看着母亲中年时候的面容,突然陷入恍惚。
“怎么了?方木,是不是坐车不舒服?”母亲关心问道。
“是有点,不过没事,我吃过来了。”方木清醒过来赶紧回答。
“坐火车也辛苦,路上出啥事没有?”老妈又关心询问,老爸方卫国则一声不吭吃着饭。
在方木的记忆里,父亲就是这样的人,干了一辈子的车间钳工,现在是个班长,沉默寡言,而他兄弟俩也遗传了父亲的性格,彼此话都不多。
“你和小舅去要欠款?要回来没有?”老爸终于开口说了话。
“要回来了。”
父亲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没再说什么继续扒饭。
母亲张红梅听了高兴起来,说这第一趟出门就要回了巨款,好好干将来一定会有出息。
方木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回到自己的卧室,其实是和弟弟睡一张床,方木和衣躺在穿床上抽兜里摸出一支烟点燃,看着床头的墙上贴着一张海报——那是崔健用红布蒙着眼睛弹吉他,穿着他标志性的绿色旧军装,充满着这个时代躁动气息。
慢慢的,他陷入回忆。
九十年代初期因军工厂效益普遍不景气,经常发不起工资,许多分来的大中专学生根本呆不住,纷纷离开去南方闯荡。
方木却选择了另一条道路——考研。
这也是厂里少数大学生的选择,方木是中专生,按照当时规定只要工作满四年就有考研资格。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起点更高同时圆自己大学梦。
方木初中学生成绩很好,可惜和这个时代学习成绩拔尖的学生一样,选择了上中专。
隔夜的金子不如到手的铜——这是这一代父母的观念更何况他还有个弟弟。
毕业回来以后他准备考研——反正厂里不景气,上班管的也不严,整整四年他拼命学习,快考试那年还请假四个月专门跑到安西大学复习。
无奈没受过正规本科教育,基础太差结果没考上,整整四年就这么浪费过去。
或许......唯一觉得有意思就是在安大食堂里邂逅那个短发女孩吧?
他知道她是安大学生,但不知道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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