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流程,每名与会者需要分别手按圣经与宪法发誓,表明自己会合理使用天主与法律赐予自己的权力。
作为来自后世的工科男,劳伦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仍是装模做样地走完了整个流程,毕竟在这个教会势力仍然根深蒂固的时代,不信者可是被视为一种罪恶。
“咳咳,我们开始今天的议程。”领头宣誓之后,主教清清嗓子,开始主持议会:
“第一项...关于南部平原地区的部分草场归属问题。”
......
尽管这是劳伦斯第一次参加的重要会议,但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便忍不住犯困起来。
实在是这些议员的发言都是些老掉牙的陈腔滥调,还偏偏每个人讲起话来都是滔滔不绝,不得不让人怀疑他们的选民们是如何忍受的。
所讨论的问题在劳伦斯看来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有一项关于两个儿子争夺父亲遗产的议案,让那些农场主议员们争吵了足足一个小时。
好几次劳伦斯看到自己身为律师的哥哥想要提出法律见解,都被一个大嗓门的女议员的吼声完全压住了。
好在与劳伦斯有相同想法的人还是有的,几个阿雅克肖的议员显然都对这些乡下的杂事并不关心,在好几项议案下都表示弃权。
年事已高的主教更是差点站着睡着,直到正午十二时的钟声敲响,主教这才惊醒过来,拍手打断了正在长篇大论的一位议员,宣布休会,下午二时再进行后半场。
按照惯例,后半场的议程基本都是涉及到阿雅克肖的,更是有着极为重要的关于从北部撤军的提议,看来是不会这么无聊了。
身旁的保利总督微微地叹一口气,他作为科西嘉的领袖,即使是这些杂乱微小的议案也必须关注,光是聚精会神地听下来这些扯皮就是件相当费神的事。
“唉。”
劳伦斯故作哀愁地叹了一口气。
“嗯?怎么了劳伦斯?”保利扭头问道。
“突然有了些感慨,总督大人。”劳伦斯摇摇头,满脸都是愁绪,说:
“我意识到,在场的这九个议员,竟然就是左右科西嘉命运的人了。”
保利皱皱眉头,不明白劳伦斯是何意思,说:“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有问题。”劳伦斯夸张地摆摆手,随即又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说:
“他们都很好,只是...在这群人里,没有外交家,没有经济学家,没有军人,没有哲学家,没有学者,没有工人。几个固守自封的农场主和几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竟然左右了我们国家的命运。”
保利沉默了,老练如他,现在完全明白劳伦斯是想说什么,但他不会主动说出来。
劳伦斯也知道保利的心思,于是替他说道:
“这些人所做的决定,真的会对科西嘉有利吗?”
保利又是一阵沉默,直到礼堂里的与会者都差不多散尽了,仍然没有开口。
劳伦斯也不催促,也不做别的动作,就这样坐着。
“但是”保利终于开口了,声音很低,但很严肃:“这是民众做主。”
“这不是真正的民众做主。”
劳伦斯直盯着保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当科西嘉被法国人占领之后,这些商人收拾好钱财远走高飞,这些农场主仍然会拥有他们的土地,但是科西嘉的人民会永远成为法国人的奴隶!而这些人,不会对此负一分责任!他们享受着民众给予他们的权力,但不会尽到对民众的一丁点义务!”
保利闭上眼睛,似乎很疲惫,又似乎是在躲避劳伦斯的眼神,又是良久之后,才开口道:
“亲爱的劳伦斯,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劳伦斯握拳,重重砸在桌上:
“总督,我们不能让科西嘉这艘船从顶部开始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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