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小队伍行走在阿斯特拉罕西北的荒漠上。
少年死了,跟随少年来到阿斯特拉罕为质的除了萨仁额吉、楚琥尔、巴雅尔三人,还有十名护卫,都是土尔扈特的勇士,当然了,撒赖一到阿斯特拉罕,除了被俄方认为“朽木不可雕”的萨仁额吉,剩余之人都在他们的拉拢范围内,不过随着少年的死去,这些人也就没有必要留在城里了。
阿斯特拉罕省高官、伯爵塔基舍夫大大方方让其离开了,当然了,离开之前自然是再三叮嘱其回去后要向土尔扈特督办敦罗布喇什禀明一事。
“少年是自作主张孤身逃亡落水冻死,与俄方无涉”。
塔基舍夫说的没错,少年确实是自己抽空逃离的,又是自己不小心陷入沼泽地而死,以此时的医疗水平,俄国人就算想救治亦不可得。
不过,他们抓到少年后并没有为其更换干净暖和的衣服倒是一个说头,但塔基舍夫认为无关紧要。
此时的俄国人口在三千万左右,早就是欧洲大陆第一强国,压服一个小小的土尔扈特部落易如反掌,虽然少年之死多少与其平时对少年的羞辱、歧视有关,但他完全不会这么认为,反而认为少年是自寻死路。
为了防止楚琥尔等人信口开河,塔基舍夫还是派出了阿斯特拉罕军团骑兵上尉、他的侄子维克托带着五名军团骑兵、五名哥萨克跟着。
另外,在土尔扈特大汗敦罗布喇什的冬季驻地、伏尔加河西岸的维特梁卡还有军团指挥官斯皮登,有一内一外两人在场,塔基舍夫认为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
撒赖死后,在精通俄语的巴雅尔的交涉下,塔基舍夫“大方地”让出了一段长约两米,直径约一米的山毛榉木头,还有五色丝绸各一匹,让萨仁额吉做成了经幡。
按照土尔扈特人的传统,人死后盛放遗体的棺材是用一整段木头掏空其腹后制成,眼下少年的遗体就放在这样的棺材里面,棺材上面的盖子同样来自这段木头。
棺材由八个土尔扈特壮汉抬着,其他的蒙古人也都牵着马走着,艰难跋涉在初雪后依然泥泞的荒漠上。
而维克托等人却大大咧咧骑在马上跟在后面,这让楚琥尔等人十分不满,连俄语流利,几乎被塔基舍夫拉过去的巴雅尔内心的天平也开始向土尔扈特偏移了。
不过,连手下有三千常备骑兵的大汗敦罗布喇什都对塔基舍夫无可奈何,遑论楚琥尔等人?
楚琥尔身材高大雄壮,虽然只有十八岁,但身形已经完全长成了,小眼睛、宽颧骨,唇上已经有了稀疏的胡须。
他是辉特部的一个小台吉,时下土尔扈特人的祖先和鄂尔勒克西迁时,除了土尔扈特本部,尚有或主动或被动跟随其来到欧洲的其它部落,诸如和硕特部、准噶尔部、杜尔伯特部的牧户。
所谓卫拉特四部,除了上述所说,自然还有其它部落,诸如从喀尔喀右翼札萨克图汗部、和托辉特部、辉特部迁到金山、天山一带的牧户。
辉特部迁到卫拉特后,自然无法独善其身,只得分别加入到四部之一,由于实力弱小,又只得完全忠于四部的大汗,楚琥尔就是跟随和鄂尔勒克西迁的几个小辉特部台吉的后代。
辉特部加入四部后,便成了类似于成吉思汗时代喀喇沁(守卫者部落)、科尔沁(神箭骑士部落)这样的拱卫王帐的部落,是各部大酋长除了本部之外最为倚重的对象。
楚琥尔用一根约莫小儿胳膊粗的长木棍挑着五色经幡走在最前面,虽然寒风凛冽,但他丝毫不畏惧,依旧昂首挺胸走着,走出几十里地后,一众人都有些疲累了,但他却还有余力。
其余九名勇士都是喇什从忠于自己的和硕特部、杜尔伯特部、准噶尔部、辉特部、喀尔喀部以及本部里拣拔出来,从小跟随少年的。
这些人一到阿斯特拉罕就被塔基舍夫安排在哥萨克营,同样饱受哥萨克的欺凌,眼下好不容易有个机会离开,虽然有少主病逝的不幸,但大多数都是面色轻松。
但楚琥尔和和硕特部的巴雅尔却不同,按照土尔扈特人的规矩,大汗嫡长子一生下来就会为他指定三人终身侍奉,一般来说,这三人会成为下一任大汗的大宰桑(首席行政官)、二宰桑(亲军指挥官)、大喇嘛。
巴雅尔虽然出自卫拉特四部最为尊贵的和硕特部,还是黄金家族后裔,但在武事上并不擅长,在目睹了沙俄、波斯、奥斯曼、瑞典强盛的武力后,他知晓大草原的游牧时代已经结束了。
故此,他便将兴趣转到政务方面,对于沙俄、波斯、奥斯曼的语言、体制颇有涉猎,当然了,若是没有大的意外,他会以第三宰桑的身份协助大宰桑处理整个汗部的政务。
自从被喇什派遣追随少年来到阿斯特拉罕后,他倒是与其他人不同,而是主动接受了塔基舍夫等人的拉拢,在军里、政务、宗教、外交方面都有染指,若没有少年逃离骤死一事发生,兴许他已经成为一个东正教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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