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没有胡说。”我说,“你现在已经完成了你的复仇。既然妻子是你的全部意义,那你在杀死两个仇人之后便已经失去了生活的理由。你应该坦诚地为你行为忏悔,接受制裁。但你并没有打算这么做。你设计了如此周密的计划,就是为了自己不受惩罚。你若是有接受惩罚的打算,那并不需要事先做那么多的准备,只要偷偷捅他们几刀即可。你只不过是用复仇的这个借口,来干自己一直想干的事情。对,借口什么时候都很重要。而最重要的,是你只听说了一个人的证词,加上自己的想象,便给所谓仇人定了罪。这也并不是正确的思路。所以,我猜你早就想让那两个人死去。”
老高用手捂在了脸上片刻,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的畅快。
他说:“啊……你啊,说得真对啊。不是你的提醒,我差点就把自己给说服了。是的,是的……老戴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仗着家里有钱,在班里作威作福。把吃完苹果心放到我的书包,将我的作业拿去抄,抄完了还给别人抄,还将其当作是自己的功劳……甚至明着将我喜欢的女孩抢走。他十恶不赦,我在上学的时候每天都诅咒他赶快去死。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女孩?该不是李博士吧?”我问。
“她?不可能,她以前可够土气的。可是,她更可恶,经常翘课。”老高捏着拳头说。
“这很可恶吗?”
“可恶就可恶在,她经常翘课,不交作业,竟然还是年级第一。老师都顺着她,供着她。当然,我现在已经明白,他们能否升职加薪,很大程度上要靠她。我呀,每天规规矩矩地上课,努力做功课做习题,才能勉强保住前十。我想向她学习,可仅仅翘了一次课,自己就受不住了,回来还被老师骂了个狗血淋头。”老高苦笑着说。
听了老高这么说,我才知道他还真有点不幸。然而,他的不幸在于他自己,在于他用怎么样的眼睛去对待不公。
我迟疑了一下,说道:“有学问的人被人称为学究;有钱的人被人称为土豪;善良的人被人称为傻瓜……这些都不是什么好词。可是,不管是有学问、有钱,还是善良,这些也并不是坏事。那为什么会有人如此贬低他们呢?还是人本来就有一种欺凌别人的天性?不,他们就是知道那些都是好东西,才迫不及待地去欺凌吧。他们嫉妒好人,希望好人学他们一样堕落;他们觉得自己很龌鹾,就不希望别人善良。戴总之所以欺负你,那肯定是因为他觉得你比他好吧。至于李博士,那就是你希望她和也你们一样。”
我不知不觉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换来了一阵寂静。就在这时,去勘察现场的三人从后门走了进来,老徐的怀里还抱着一个与老高穿得一模一样的模特。他们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全。
何音吐了口气,说:“听着,我知道戴总有一份遗嘱,也知道遗嘱的部分内容。他以防万一,给我们这个协会留了一部分遗产,作为经费用的。继承人一共有六个,顺位继承。而第一顺位继承人就是你,高为民。”
我后来听说,戴荞将一笔客观的钱留给了他们几人,由其中一人继承和管理。其继承顺序是:高为民,李蕊,田青,徐罗,何音。何音是最后的,所以戴荞将这件事情透露了给他,因为他若是垂涎那笔钱,就必须干掉四个人。
别说何音不是个杀手,即便他是,等他干掉四个人的时候,谁都知道是他干的。而且,他还必须在戴荞活着的时候将所有人杀死。如果先杀死戴荞,遗产就会落到高为民手上。之后即便杀了老高,钱也只会让他的直系亲属获得。
戴荞知道何音不傻,也了解他的为人,才将遗嘱的事情告诉了他。
或许连老高自己也不知道戴荞对他有多信任。在听到消息的当时,老高维持着一脸木纳。但是据说他被逮捕后,在看守所里头一直笑,断断续续地笑了一整天。
勘察组所发现的情况与我和老高所说的基本无异,我们便将他锁在了原来锁何音的地方。后来,老高还交代了自己为了让老徐在杂物房里面折腾多一点时间,故意将工具箱弄变形的事情。
事情大概就这么结束了。元凶竟然与“那伙人”无关,这倒是让我觉得既安全又失望。
这一切至少证明了田青的确有两把刷子,她的“感应”并没有失误。至于这内在的原理,我这时并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根究。
我们让何音去报警,自己就尽量在宅内搜寻那些不希望被别人看到的资料。由于戴荞的遗体坐镇在书房,我们便让胆小鬼田青去搜查李蕊的行李,而我和老徐到书房搜查。
对戴荞的遗体合十一拜后,我们小心地绕过他进行搜寻。书柜上的书籍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数量不少,我们只能大概翻一翻,看看里面有没有夹着纸片。
这个神秘组织有着很多秘密,却不能说是机密。我们认为戴荞也最多会使用暗语,不会将他所得到的资料内容以某种谜题的方式藏起来。因此,我们在看到那些书本没有可疑之后,便把书桌侧边的小抽屉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然后又将戴荞的皮包拿走。
就在此时,田青出现在了书房的门口。她把另外一本日记本模样的本子,以及一本A4大小的笔记本递给了我,说:“这是博士的笔记本,里面或许有很多你想知道的东西。这些我们都知道了,你就拿去看看吧。”
我如获至宝般地接过笔记本。我们不想浪费时间,就直接就坐在走廊翻查各自手中的资料。我迫不及待地查看李蕊的笔记本。里面有很多实验的内容,由于我并非专业人士,实在无法去阅读那些索然无味的数据,便直接跳到了李蕊的一段结论。
她如此写道:“沉溺者身体各项指标正常,但神经电生理检查异常(无论是肌电图、诱发电位、脑磁图或脑电图测试,完全没有反应。)。沉溺者在进入沉溺状态时,身上的辉光消失。既然脑部没有反应,沉溺状态应该视作死亡状态。然而,实验体体内的心跳停止了,但血液循环并没有停止。没有呼吸动作,但肺泡仍有在进行活跃的气体交换,此极不寻常。”
指标、神经电、辉光,这些我都不太懂,但是我还是知道肺部要吸入和呼出气体,必须动起来。身体的血液循环要是能持续,那心脏必须跳起来。然而,就如李蕊所言,沉溺者显然违反了“规律”。
常识所知的规律是否就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并没有证据能证明。就好像水因为重力而必须往低处流;地球因为空间的弯曲,会绕着太阳转……如此种种都被称作规律。如果我们证明这些规律就是真理,那就必须证明这宇宙里没有“例外”。
人类是渺小的,无法在宇宙的所有角落进行实验。即便我们强大到能周游整个宇宙,但也无法证明是否存在某个我们无法到达的空间。所以,李蕊的实验与其说是发现了异常,还不如说是揭示了一种未知。
想到这里,我继续翻看李蕊的那本像是日记本的本子。这里记录的像是日志或日记之类的东西,让我产生了兴趣。那日志很长,即便摘录其中的重点,估计也能花费一大段的篇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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