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不喜欢喝酒,除非迫不得已。”我坦率地说。
常悦并没有继续回话,只是点了点头。我并不想追根究底,便也继续默默吃面。等到我快吃完的时候,我才记起自己是用睡觉来掩饰病情的事情。
我连忙把剩下的面条吃完,称赞了一句:“真香!”然后,我便匆匆地要去洗澡,避开与常悦在一起的时间,以免暴露。
“刚吃饱可不能马上洗澡。”常悦不快地这样说,却没有阻拦我,大概是避免干涉太多而踩过界限。
我一边说着没事,一边匆匆忙忙地跑进浴室。
洗完澡出来,常悦已经收拾干净了。谁料就在我看到常悦正看着外面的街灯发呆时,我性格中的缺陷又突然发挥了作用,这样藏着掖着实在让我难受。我把心一横便让常悦坐到床上来。
这女子还真的让人琢磨不透,她这回居然害羞犹豫了起来,与下午简直判若两人。不过,她还是顺从地来到和床边,红着脸问:“怎么了?”
“来。”
我二话不说地将她拉上了床,用被子将我们覆盖住,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窃听到我们的谈话。
她大概误会了,自觉地伸出手来抱我。
“等等,我跟你说个事。”我说着将她轻轻推开。
“呃……怎么了?”她尴尬地问。
我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病一五一十地对她说了,但还是隐瞒了我在深海之中听到的那些对话。谁料,她听了之后完全没有惊疑的神色。凭借着缝隙透进来的灯光,我看到她十分镇定。
“那么……你最好别出门了。嗯……这样很好。”她淡定地说。
“请问哪里好了?”我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还差点笑出声来。
“这样,我就不算在你这里白吃白住了,我可以照顾你。有了一个留下的理由。”
就在这时,我闻到从常悦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竟然将“有了一个留下的理由”听成“有了一个下流的理由”。
有些时候,男人的身体是自己的,却被女人牢牢掌控着。我一不小心就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而她也没有拒绝。即便她是有些消瘦了,却还是像一股温泉般柔美。她闭着眼睛,捂着嘴巴在等待着,这姿态更让人无法抗拒。
这是一次同病相怜式的结合。即便际遇有相同也有所不同,我们却都同是被什么抛弃了。
粉色妖娆的夜渐渐褪去,我在朦胧的晨色之中又掉入了深海之中。这回深海中并没有响起特别的谈话,没有任何连通真相的线索。过了一会儿,我醒了,耳边响起了常悦的声音:“唉,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我问。
她大概没想到我突然醒了过来,吓得她惊叫了一声。原来,我在掉进深海的时候正抱着她。她事先知道了我的问题,并没有惊慌。当她想自己起床的时候却发现无法挣脱我的拥抱。也就是说,我当时像个石雕一样僵硬。
我自己是掉进深海的那人,对自己病发时的状态并不了解。不过,我既然能在病发时仍旧保持站立,那就说明我的身体肯定不会柔软。
“我有一种感觉。”常悦说,“你就像是掉了线。”
“你是说游戏掉线那种吗?”我问。
“嗯,不动了。”
“你不像是会玩游戏的人。”
“哦?那我像什么?”她笑着问。
“嗯……更加重视现实世界的人。”
“谁都需要从现实逃离。我也跟普通人一样,也看小说,也玩游戏。我希望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或许它真是,甚至希望它末日。”
常悦的话触动了我。会说出这种话的人,肯定不是幸福的人。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真要末日的话,让我们像这样多活几天吧。”
她微微一笑,从被窝里钻了出去,做早餐去了。
我睡在床上呆呆任凭思绪发散。我没想到常悦面对我的病时竟然不慌不忙,进过看守所的人果然是不同凡响。不过,她为什么会说“果然如此”?说得好像她以前也曾经见过类似情况,或许有相关的知识。她也许不过是听到我对病情的陈述,而早就在脑中做过一次模拟演练。
比起田青来,常悦并不算可疑,那句话可能只是一个无心之言。
田青,田青……说起来,这发音还有点像是“天琴”。那家伙神神秘秘的,好像知道很多似的,说她就是深海中的天琴小姐也并非天方夜谭。
不过,警告我的并不是那个天琴,而是一个叫3179的女人。如果遇见3179的话,我应该是可以向她倾吐衷肠的。
那个田青看似也是在帮我,与其说田青是天琴,还不如说她更像是3179。可是,不管是天琴还是3179,声音都与田青的不一样。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起来。我掉进深海时所听到的声音或许并不是现实世界的声音,也许根本就是幻听。我这么将非现实的东西往现实人身上套,实在可笑。
那场对话虽然过于真实,但我并不怀疑幻觉也能呈现得很实在。比起斟酌幻觉里头的东西,找到帮我们证明照片伪造的人更为实际。
这时,常悦端着两碗面从阳台进了屋。谁让我家只有面呢?现在也只能如此了。我一边吃面,突然心念一动,说:“3179。”
常悦听了愣了一下,然后装作没听见似的继续吃面。她的这个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本来只是想碰碰运气之举,没准会有收获。她若是对这一组数字没有印象的话,并不会刻意伪装。
我想着进一步试探一下。谁料,她就在这时问到:“你说这个干嘛?”
“你不觉得那些数字很熟悉吗?”我问。
“嗯,当然的。我早就记住了,满意了吧?”她淡然地说,脸上没有浮现出强烈的情绪来。
“你记住了?记住了是什么意思?”
我也许会忍不住直接问:“这就是你的编号吧?”不过,她在我说出如此愚蠢的话之前拦住了我。她说:“这不就是你手机的尾号吗?是不是让我现在将你的号码背出来?”
“啊!”我恍然大悟地说。
3179的确是自己的电话号码,一定是平常不打自己的电话,所以忘记了。可是,我的电话号码真是这个吗?我突然对此产生了疑问。
我暂时不动声色,只是呵呵笑着说:“没想到你还能背出来。”
“你也知道自己的号码很烂对吧,几乎没有一个重复的数字。”常悦说着微微噘了噘嘴,但仿佛刻意而为。而且,她很快就将那种少女表情压制了下去。
“嗯,像我这种家伙,就只有这种号码了。”我尴尬地说。
吃完早餐后,常悦便收拾了餐具,拿到小阳台去洗。我趁着这个空档,连忙打开自己的公文包,将旧公司的名片掏出来看。手机尾数果然就是“3179”。
我无论如何都对这个数字有所疑虑,就好像我自己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完全忘记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
收起了名片,我突然转脸向阳台看去,与常悦的目光有一瞬的接触。她,刚才有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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