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方校长定不会拒绝,秦冰错开两步,转去指挥几个学生搬椅子,巧妙地避免了和谭副社长握手。
教育署的谭副社长和校长联手在后排镇压,终于压住了教室里的火热。
许舒才坐回去,张星就凑了过来。
前排的几个家伙也蠢蠢欲动,但碍于校长在侧,一个个把手背在身后,竖起拇指。
张星更是低声絮叨个不停,许舒却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死死盯着自己的左手无名指,那处正套着一枚绿色的戒指。
他怔怔端详许久,一股寒气从后脊梁腾起。
这哪什么戒指,分明是一截绿藤!
显然,此许舒正是彼陈敞。
许舒迫不及待地把手放到桌下,想要剥离戒指。
可不管他怎么用力,这戒指像是长在手上。
他放弃了折腾,送目窗外。
风掠过湖面吹来,带来凉意和阵阵鲜花的芬芳。
感官上的信息明白无误地让他确信自己,活在另一个真实不虚的世界。
他握紧了拳头,强忍着心中的激动。
经历过吊诡的绿藤、水幕,他不仅不觉重生惊悚,反倒生出无边希望。
诡异的绿藤在七八年间出现四次,爷爷、奶奶、爸爸被拖走时都会像妈妈那样诉说。
诉说的问题涵盖数学,物理,化学,植物学,天文学等等学科。
许舒猜到这些问题绝不是自己亲人们要问的,水幕背后一定有一个操控者。
这些年,他几乎将全部精力都花在解析亲人们诉说的问题上,希望以此揭开绿藤和水幕的秘密。
然而至今所得,不过一头雾水和满满的绝望。
“既然老天给了我重来的机会,我一定,一定……”
许舒正咬牙切齿,张星一巴掌拍在他大腿上,“你小子今儿是怎么了?”
张星棱着眼珠子悄声问。
许舒瞪着张星,吸收几块记忆碎片,知道这位是自己的死党。
“来,看我手。”
许舒伸出绿戒。
他怀疑张星根本看不到绿戒,毕竟此物突兀的出现,颜色又这么醒目,张星没道理看见了没有反应。
“看什么?”
张星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端倪,嗤道,“一双比娘们儿还秀气的手有什么好看的。”
许舒暗道果然,指着中指上的一道细纹,“昨天看相书,上面说这条纹路叫通天纹,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他知道张星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
张星来了兴趣,盯着自己的手,反反复复地看,寻找着传说中的通天纹,以证明自己同样不凡。
许舒得了清净,抓紧时间吸收记忆碎片。
很快,他弄清了一些状况。
先前拎板凳要砸自己的,是自己的死对头曹达明,今天早晨的篮球赛,自己的脑袋刚被曹达明用球砸过。
一想到曹达明,一股怒气不受控地在心头涌起。
许舒意识到这可能是前任许舒的遗恨作祟,赶紧转移注意力。
很快,他盯上桌上堆得老高的课本,拣出《国史》、《地理》及相关资料,快速翻阅起来。
二十分钟后,他合上书本,“历史完全对不上号,看来不是平行时空。
这里的科技水平大约处在前世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尾声。
世界地理也不对,不是地球,人种倒是差不多。
所在的这个叫大周的国家,时代背景和科技背景,类似清末民初。
大周王朝三百年国运将竭,民党蜂起,中枢勉强在三年前完成立宪,平息涌动的朝局,但巨大的危机依旧悄然酝酿。
许舒所在的城市叫春申,近似二十世纪初的沪上,经济、风气,皆为一国之先。
嗯?课本上的文字,居然是简体汉字……
口音接近前世的西南官话……
这世界像个缝合怪!”
他正嘀咕着,找通天纹失败的张星猛踢他一下,瞪眼道,“你今天是非作死自己不行啊,书翻得飞起,挑衅谁呢?秦老师炙热的眼神都快把我烤焦了。你想轻生,我能理解,也支持,能不能别拉上我啊。”
许舒看向讲台,正讲课的秦冰冰冷的眸光立时朝他射来。
许舒微微颔首,以示歉意。
他浑然忘却了自己学生的身份,哪有资格向老师点头致歉。
“这是准备好了后事啊!”
尽管心头腾起焚天之怒,秦冰依旧保持着绝佳的职业素养,从容讲课,“……不管前方的路有多苦,只要走的方向正确,不管多么崎岖不平,都比站在原地更接近幸福……”
啪啪啪,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谭副社长笑着站起身,满眼欣赏地看着秦冰道,“秦老师说得太好了,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逆境。
如何面对逆境,秦老师给出了答案。
说来也巧,前两天,我和春申大学的郑乾教授闲聊,也谈到人生逆境。
郑教授提了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说为何走出人生逆境的人往往会变得沉默?
我觉得很有意思,但苦思无果,现在我想把这个问题交给同学们。”
秦冰皱眉,“谭副社长,同学们年纪还小,让他们谈人生逆境感悟,为时尚早。”
她对这个一直用眼神解自己衣服的谭副社长观感极差,巴不得这家伙赶紧离开。
谭副社长笑道,“正是因为同学们尚未经历真正的人生逆境,所以我想听听同学们的赤子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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