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保卫干事就着炭火点上烟,重新聊了起来。
“对了,刚才说到一半。张科长,前儿您协助派出所的同志去冲鸽市,抓到几个人?”
“可别提了,一提这个我就来气。”那位中年保卫干事嘴角抽搐两下。
“在寒风中溜溜儿猫了半夜,就逮到几个倒卖票券的票贩子。好容易碰到一条大鱼,还让他给溜了。”
前两天的鸽市?大鱼?
该不会是自己吧!
李卫东心中猛地一跳,神情却没有发生变化,缓缓的搓着搓手,把注意力放在几人的谈话上。
小个子保卫干事瞪大眼:“不可能吧,为了这次联合行动,咱们轧钢厂派出去二十多个人,再加上街道派出所的十几位同志,还都带着家伙什,就着还能让人溜了?”
另外一个保卫干事也撇撇嘴,表示不相信:“就算不动家伙,就张科长您那几下子,京城里还有人能吃得消?”
中年保卫干事脸上拧得下水,气狠狠的啐一口吐沫:“你不知道那小子有多坏,竟然趁乱洒生石灰。
迷了我一眼,搞得身上到处都是的,回到家被婆娘好一顿埋怨,大冬天的逼着我洗澡,差点没冻感冒了!”
“卧槽,这家伙太坏了,要是抓到了,非好好修理他一顿。”保卫干事们都义愤填膺。
好家伙,还真是这么巧!这算不算自投罗网?
李卫东看了一眼那把手枪,猛地拍大腿,也恶狠狠的说道:“对,把他吊在树上,用藤条蘸水抽他的屁股,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捣乱。”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众保卫干事的目光瞬间着落在李卫东脸上,皆神情诧异。
“还是你小子狠!”
张科长摆手:“胡闹!现在不是旧时代,不能用藤条了,只能用棍子。”
李卫东:“....”
还真能抽人啊。
看来不再去鸽市,是一种明智的决定。
等当上货车司机,每个月都工资和补贴就能过得美滋滋的了。
为了那点钱,犯不着冒险。
闲聊一阵,李卫东社交牛逼症发作,跟保卫干事们也熟络起来。
很快就把几位保卫干事的根底摸了个遍。
张科长是退伍老兵出身,真正上过战场见过血的那种,在厂里有时候连厂长的面子都不给。
王干事,张干事,还有小个子刘干事都是从公安部门转过来的。
这年头工厂保卫科的待遇可比公安部门高许多,多少人求之不得。
知晓情况后,李卫东再次散了一圈烟后,也叼上一根。
拿起火钳子夹起一块木炭点着香烟,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
“实话跟你们说吧,我之所以加入轧钢厂车队是有缘故的。”
张科长皱了下眉头:“李同志,这里头还有故事?”
李卫东点头,神情凝重起来:
“我老爹当年是第十三兵团第39军汽车连的老兵,是第一批跨过鸭绿江的老兵。
原本他是个开朗的人,等回来后,变得整天沉默寡言起来。
对过往的经历一概不提。
只是交待我长大后要成为卡车司机,竭尽全力多拉多载,为建设祖国而努力。
只有祖国强大了,咱们才能不受欺负。”
这些天,前身的记忆已经全部苏醒。
李卫东每每想到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的老爹,内心充满崇敬之情。
正是有了他们在前方浴血奋战,打的一拳去,免得百拳来。
后世才能获得几十年的平稳发展时间。
耳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针落有声、悄然无声、寂然无声。
只有袅袅烟雾在空中随着门缝里溜进来的寒风四处飘荡。
许久。
张科长按灭烟头,嘴角抖动两下,竖起大拇指:“我是第二批跨过鸭绿江的,了解真实状况,你老爹他们真是好样的!”
李卫东重重点头,沉吟道:
“老爹在几个月前出了事故,为了保护国家财产,壮烈牺牲了。
我放弃了原本的工作,毅然决然的加入轧钢厂,就是为了继承他的遗志。”
“好,父亲英雄儿好汉,咱们轧钢厂就需要你这样的有志青年。”
张科长站起身走到李卫东身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了父辈这层关系,一直板着脸的张科长神情缓和许多。
不大一会,对李卫东的称呼就从‘李同志’变成了‘卫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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