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什么来了。”绘梨衣再次打字,转过头来盯着男人。
男人察觉到了一丝异常。
绘梨衣天生一张无喜无悲的脸,即使是男人陪着打游戏是她最喜欢做的事,她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不过毕竟相处久了,他还是能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主要是通过观察她的眼睛,开心的时候她的眼神会更生动一些,其他的时候就像光滑的镜面,只反射外界的光而变化。
但这一切突然变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生动无比,这般生动的眼神让男人猛然想起中舞台上的中森明菜来,有着一丝迷茫,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又有着一道明堂堂的光,像个看到烟花的孩子。
“什么来了?”他问。
“不知道。”绘梨衣继续在屏幕上方打字“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干涩的回答不知所谓的拼凑起来,弄得男人有一些茫然。即便是他,也无法理解绘梨衣此刻到底想表述什么东西。
但这并不妨碍他在绘梨衣那生动的眼睛里读到了渴望,就像一道黑暗中出现的虹光。那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与其说是罕见,不如说那道光从未出现在这个世上。
绘梨衣从不会强烈的主动要求什么。她和那些想要玩具父母不给就躺地上撒泼的孩子不一样,她很乖。
“想出去。”
又是一行字打在屏幕上。男人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一定要帮她,如果不帮她的话,这种光再也就不会出现了。’的感觉。
“要不,我带你...”
哐——
门突然被拉开了,先是一道目光涌了进来,将男人和绘梨衣整个都被包裹住。带着遗憾的话语紧随其后,从那张带着白须嘴里轻轻地出来。
“很遗憾绘梨衣,这几天还不能出去。”
绘梨衣眼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男人有一丝不忍,刚想要为她求情,门外的老人再一次开口:
“稚生,你出来一下。”
稚生,准确的说是源稚生,那是年轻男人的名字。
源稚生沉默了一秒,摸了摸绘梨衣的头,起身出门。出门时,他深深地向屋内看了一眼。绘梨衣仍旧呆呆地坐在原处,游戏手柄斜躺在地面上,旁边的屏幕上还有着她刚打的字。
‘想出去’
一阵微风飘了进去,轻轻地扑在绘梨衣的脸上,微小的哀愁就好像被吹散了,那双巧夺天工的眼睛里又出现了一点色彩。源稚生突然有一阵恍惚,恍惚中,似乎有一个人轻轻地坐在了他刚离开的位置。他仔细地看去,却又什么都没看见。
错觉吧。
源稚生关上了门。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让你带她出去逛逛。”老人遗憾的摇摇头“她最近经常做噩梦。”
“出了什么事?”源稚生问。
“你也知道,昂热在一个小时前到达了日本。作为曾经学生的犬山家主亲自接待了他。按照计划,他会试探出昂热此次到来的真正目的。”
“没有得到结果吗?”
“没有”老人沉重的摇头“他连昂热身边的第一道防线都没有冲破。”
他拿出两张照片来,源稚生伸手接过,温热的照片上附带着浓重的胶片味,明显是刚刚打印出来的。
第一张照片里是合照,左侧是昂热,穿着一身就像是要去送葬的黑色西装,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优雅。右侧是一个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腰间挎着一个黑色的包。面容还算是俊俏,只是朦胧的睡眼给他添上了一丝慵懒的味道。
源稚生一瞬间涌上一股‘这么简单的人,犬山家主都解决不了?’的诧异,但第二张照片却立马让他凝重了起来。
面如寒雪,眼神如刀。就像一只藏在灌木里的猫科动物探出头来,在你想要摸摸它脑袋时突然亮出了骇人的利爪,你才发现它不是猫,而是一直择人而噬的老虎。
“哈,好一柄藏在烂鞘里的刀。”源稚生轻笑“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做点什么吗?”
“嗯...”老人突然沉默了,干巴巴的嗯了半晌“犬山说需要支援。”
“他需要支援就派给他人手好了,这只是一场欢迎会,又不是诛杀死侍的高危任务。难道还要我出场吗?”源稚生有一些疑惑。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老人无奈的叹口气“卡塞尔学院校长亲自莅临日本,但咱们只派了一个犬山家长多少有点不合适。我觉得这就是他们如此为难犬山贺的原因。”
“你有着执行局局长的身份,也曾是昂热的学生。于公是最合适的出场人选。”
“而且...”老人口中的话语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下源稚生“犬山说,昂热带来的那个学生,好像不喜欢女人。于私好像也是。”
“我可是你最看重的人,老爹。甚至还有人说我是你的私生子。”源稚生说。
“开个玩笑,其实前面的成分大一点。”
源稚生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回身拍了拍纸糊的槅门示意自己要走了。
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反而是屋里的灯突然黑了。
没有得到回应的源稚生看上去有些失落。
他走了。
源稚生走后,老人站在黑暗的走廊里呆了许久,目视着隔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后,他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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