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肥硕的老鼠倒在了地上。
众人心头皆是一松。
“这些被污染变异的老鼠最近也越来越猖獗了,迟早成为大害,应该好好清理一下。”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声。
“保持警戒!”
在队长的呵斥下,低落的士气又开始回升。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和老鼠的声音间歇响起。
随着他们阵型的深入,众人也都逐渐习惯。
军靴踏过泥泞的片刻,队长清晰地感知到,脚下踩着了一片硬质物体。
他弯下腰,用手轻轻摸了摸。
棒状物,摸起来很光滑,两端大,有明显的凸起,中间略微窄小。
“腿骨?”
他喃喃地道,向前看去。
随着闪电又一次照亮夜空,他在这片荒地里,看到了散落的,成片的骸骨。
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伴随着老鼠吱吱的叫声。
众人似乎都能想象出老鼠在草丛里撺掇的声音。
“泽儿,有空多给咱打个电话,你一去外面,好长时间每个音讯。我们都念着你啊。”
老人略显沙哑的声音在六号耳边响起。
六号睁大了眼睛,摸了摸耳朵。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听到老爹的声音?
老爹走了好多年了。
怎么会……
一定是你太累了吧。
六号打了个呵欠,嘴巴刚刚张开,正准备合拢。
整个身子却陷入了僵硬,他猛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发声。
声音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扼杀在了咽喉里。
身后的草丛里,伸出了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一股强烈的疼痛袭来,他便失去了意识。
雷声再一次响起,像是在人耳膜上打鼓,震得人耳朵生疼。
六号被那只手拖进了草丛里,带动的响声都被淹没。
“都是人骨,我们要找的目标就在附近。继续前进。”
队长站起身,带领队员继续前行。
走了没两步,七号发现了不对劲。
“队长,六号不见了。”
他和六号一样,留在最后,居于雁式阵型的两侧,互相照应。
中间相隔的距离也不太远,只有几米。
“嗯?”
处在六号前面的四号回首,扒拉了一下草丛,没有看见六号的踪影,顿时心里也是一慌。
“六号?”
对讲机中无人回答,队长脸上阴沉了下去。
“报数!”
“1……2……3……4……5……”
“6!”
就在大家以为等不到他的声音时,六号的声音又一次在对讲机里响起。
“你不是六号,你是谁?”
队长铁青着脸,冷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对讲机里传来的是六号爽朗的笑声。
带着讥讽,还有丝丝挑衅的意味。
关掉了通讯,队长终于也无法保持理智。
直到这时,他终于可以确定,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东西。
“之前在对讲机里汇报的人,不是八号。”
“它一早就杀死了八号,然后用对讲机给我们传递了信息。”
“可是队长,它怎么,可以模仿八号和六号的声音?”
四号左右看了看,都有些开始怀疑,这对讲机里队友的声音,是否都是虚假的。
“我们这次面对的,是具有高度智慧的生物。”
不多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夜色中弥漫开来。
众人寻着血液的味道,找到了六号的尸体。
如之前“八号”在对讲机里所说。
他整个人被开膛破肚,内脏消失无踪,嘴巴微张,眼睛瞪得老大。
“阿东……阿东……”
四号环视四周,双腿颤栗着。
恍惚间听到的恋人的声音,也变得愈发清晰。
八号和六号,是不是在死前也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如果是,那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吗?
“队……队长,我不能理解,它既然可以悄无声息地杀掉八号和六号,那同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我们。”
“它,它为什么要这样?”
四号的心理防线已经接近崩溃。
“它之所以用对讲机传递信息,不是为了让我们产生错误的判断,只是为了制造恐惧。”
“制造……恐惧?”
“对的,那个东西,正在享受猎杀的乐趣。”
“它喜欢从精神上折磨猎物。”
“它一定是有绝对的把握,将我们全部杀死在这里。”
队长面如死灰。
“队长,那我们该怎么办?”
“作战计划取消,原路返回。”
队长咬了咬牙,连队友的尸体都没敢收敛,赶忙组织开始撤退。
“要快!快!”
雨下得更大了,小队撤退之时,步伐尽显仓促。
四号跟随在队伍里,时不时回头看看。
“阿东,我等着你回来娶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今晚听到的声音,仿佛真的像阿莓在耳边温声呢喃。
就在他卸下心理防备之时,胸口一阵绞痛。
他低下头看去,是一只手。
尽管能见度很低,他仍旧能分辨出来,是一只手的轮廓。
如钢铁所铸造的手,从身后贯穿了他的胸膛,搅动着他的肺腔。
他想要发声,咽喉里却被粘稠的鲜血堵着。
“呃……”
轰隆隆!
雷鸣响彻夜空,那些奔跑的士兵们,耳边不断传来所思念之人的呼唤,然后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军靴踏在草地上的声音渐渐微弱。
队长不敢看身后,对讲机里却响起了一阵混乱的电磁声和杂音。
“报数!”
他明明没有说话,却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1……2……3……4……5……6……7……8!”
八个人,一人不少。
可当他回过头时,偌大的原野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天地间只剩下一片永恒的幽暗。
……
小镇边沿的哨岗上,执勤的人员打着哈欠,开始交接换班。
“今天晚上雷暴天气,镇上的用电设备都停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
“围墙上的高压电呢?”
交接的人员问道。
“那当然得开着了,总不能让外面的脏东西进来吧。”
哨兵打了个呵欠,看着那些高耸的铁栅栏围墙,心里没有来由地有些安全感。
半夜,狂风大作,银色的闪电像是要将天穹斩裂。
天空乌蒙蒙的一片,像是倒悬着的,摇摇欲坠的沧海。
轰隆隆!
管理电网设备的储存室,闪过一阵火花。
城墙上的探照灯也一下子黑了下去。
那些遍布在钢铁栅栏上的电流也悄然消逝。
执勤的哨兵在箭塔上方,靠着墙壁打着吨,睡意正酣。
沙~沙~
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夜里响起,很轻,微不可查。
一只手搭在了那个铁丝网上。
嘎吱!嘎吱!
金属被拉扯扭动时,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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