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知为什么有几十万百姓随着殿下北上,那是在谋一条活路啊,若是在江南有活路,谁会抛家舍业背井离乡,冒着生死的危机,远行几千里来塞北。”
“难道殿下觉得,下令抄世家让世家大族心寒是更好的方法,或者继续加重赋税逼着百姓造反是更好的办法,有钱的都将钱财储藏在了地窖里面,没有足够的活水激起大明死气沉沉的钱财流动,这就是一谭死水。”
“这可怕的赤色财政将会拖死大明,只有从这些根深蒂固的士族下手,也只有他们拥有累世之财富,足够的钱粮激活这谭死水。”
“微臣也提醒殿下,若不是沉家为塞北输送钱粮牛马,沉家此次,必亡!”
“天下人都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做事,但身为王,殿下没有资格按照自己的喜好做事,至于道德的标准更不应该有。”
“殿下要在身前筑起温暖如春风的坚墙,然后伸出一条条的触手让别人感受到殿下的雨露,当人们看到殿下的时候,永远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
“殿下要在身后筑起黑暗如地狱的坚墙,然后伸出一条条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来剪除一切危害于自身的触手,不管剪除的对象是善与恶,正与邪。”
“当身前的触手伸的越长越细,身后的触手就要延长的越长越细,无关其他,只为大明的延续,除了皇族,任何人都在舍弃的范围。”
朱枨卷了树叶子,用草纸卷了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整个人都是在颤抖。
毛骧的话不断的他的脑海中轰鸣。
“陛下行军打仗几十年,岂能不知运粮损耗之事!”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有想过,也想不到。
只能通过自己对老朱的了解,认为老朱崛起的神话,前期的伟大,后期的残暴。
四大惨桉让老朱在历史中只有残忍而又无情的评价。
可没有人想过,老朱接手的是一个腐烂到根子里的元末,百姓被逼到起义的元末,也是各路起义军称王称霸的元末。
这意味着天下没有粮,没有钱,百姓没有活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天下大战几十年,直到洪武四年才休战。
在此之前。
几十万大军在四处征战。
这也意味着大明每年的军费要超过千万两白银,千万石粮草。
从来没有一个刚刚成立的帝国像大明王朝这样,建国初定之时,还在不断的筹建新军,征战不休。
征战就代表着可怕的钱粮消耗。
这是神仙难救事情。
老朱没钱了,已经没钱到发疯了。
这个时期金矿、银矿本来就不多,采矿的难度极高,成本极高,且这不是一个短期内就可以通过宝泉局将矿石转为流通货币的事情。
通过印发纸币来抵消国库没钱事实,但这就是舍本求末的事情,大量的超发货币只会让货币越来越不值钱,且这种货币一旦超量,无法等量替换金银,就是货币体系崩溃的时候。
到时候的场景将比元末的起义更汹涌。
老朱亦或者朝堂之上人也明白,超量发行纸币不可行。
这已经不是一个金币本位,金块本位,金汇兑本位,布雷顿森林体系能够解决的,而牙买加体系更不合适推行。
本质上,大明现在就是没有金银。
但这其实就是大明没有,从元末平稳过度的世家,士族不仅有,还有很多,只是被藏在地窖,藏在府库之中,在大明没有完全意义上成为稳定的政权之前,这些钱没有人拿出来。
可怕的劫掠便开始了。
商人世家,塞北士族被选择为第一批打击行列。
这样的掠夺方式是不对的,也不能被认定为是朝廷或者老朱发动这样的掠夺。
出现在兰县的盗匪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盗匪,一部分来自于塞外,另一部分来自于邓愈前段时间的剿匪。
亲军都尉府只负责秘密将人安排到位。
这些盗匪之所以视死如归,是因为邓愈允诺他们,只要做完这件事,他们的亲人就能够在大赦天下之时脱离苦役,成为良民。
所以这些盗匪悍不畏死的发动了袭击。
即便是一层层剥开盗匪身份去调查,所有的线索都会止步在这个地方。
而被屠灭的豪门钱粮,自然是在无奈之下,由陕西布政司接手。
这才是可怕的闭环。
黑暗的行事手段,合法的布政司财政收入,即便是有人怀疑,有证据和没有证据是没有区别的。
“可怕而果决的朱元章啊!”
朱枨一个人在房间内久久无法释怀,不知不觉中天渐渐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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