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是上午,这会不是还不到10点呢,等等又怎么了。”丈母娘脸上带着骄傲之色道:“这可是我们老孙家出来的大老板,要是人家来了我们这边都完事了,让人家怎么想。”
说着,丈母娘悄悄在桌下踹了老胡头一脚。
老胡头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那就再等等。”
胡俊敏今年已经二十了,整天不务正业,他们还指望胡俊敏能跟着孙东一起做事,将来也能挣大钱。
至于许一朝怎么想,老胡家谁管那个。
一个鞋厂的工人罢了,若不是胡翠芬怀了孕,他们还未必同意这门亲事,给个彩礼都抠抠搜搜,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
本就对这个女婿不满意,自然也就不会过多考虑他的想法。
许一朝觉得自己应该愤怒才对,可上辈子好像已经愤怒过了。
事实上,老胡头看人还真准,他看准了许一朝没出息,根本发不了财,结果一直到60岁,许一朝都如胡家人轻视的那样浑浑噩噩,到后来像个鸵鸟般把自己的头埋起来,任凭别人踹屁股。
“那就等等吧。”
许一朝面上云淡风轻的说了句。
在养老院望着天花板时,许一朝反思了自己这一生。
无数人看不起他,可他偏偏只是间歇性的努力,长时间的躺平。
嘴上说着一定要让那些看扁的自己的人打脸,可事实上努力两天便又放弃,还总是叫的特别大声,结果哐哐打脸不说,越发被人看不起,甚至到后来,胡翠芬总是一脸嫌弃的嘲讽他,许一朝,你能不能不要吹牛逼。
来至于枕边人的嘲讽,往往更充满了杀伤力。
所以这一次,许一朝没有表露出任何愤怒或者失落的表情。
但是内心里,仿佛此刻有另外一个许一朝,紧紧撰着拳头,一遍又一遍告诉他。
许一朝,加油,总有一天你会成功。
可这世上的事总不会因为内心的笃定就变得那么顺遂,许一朝的妥协在老胡家的人看来,就是人没本事只能窝窝囊囊。
“许一朝,正好这会有空,我要跟你说说,往后你的工资可要上交,这男人有钱又就变坏。”
“对。”老胡头也附和自己的老伴:“还有,这眼看着翠芬的肚子一天一天大了,你这个当爹的也要上进一点,别整天吊儿郎当,多跟人家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做事的,我看你也别待在那个破鞋厂了,跟着翠芬的表哥一起做事吧,指望那几百块工资怎么养你们两人都成问题,更别说将来还要养孩子了。”
“许一朝,别愣着了,跟我把那些烟和酒搬到车上。”
周磊拍了拍许一朝的肩膀,干脆让许一朝跟着搬中午酒席用的烟酒。
胡翠芬没觉得不合适,还阴沉着脸叮嘱许一朝:“别把衣服弄脏了,一会还要敬酒呢。”
许一朝点头,默然的搬起重重的箱子。
丫头啊。
你爹上辈子让你吃了苦,这辈子不管你爹吃多大的苦,一定要让你幸福。
咬着牙把几箱烟酒搬到车上,刚拍着衣服上的灰尘,就听刺耳的喇叭声猛然响起,生生吓了许一朝一跳。
“喂,许一朝,把这个破夏利开走,挡着我的车了。”
黑色桑塔纳下来一个胖子,胳膊夹着一个男士包,带着墨镜不说,说话时手指头都要杵到许一朝的脸上。
胡翠芬的表哥,孙东。
喜宴的时候孙东也来了,给了一百块的礼金。
许一朝看了看鼻孔朝上的孙东,扯着脖子朝巷子里喊了起来:“周磊,有人让你把破夏利开走,让你麻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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