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常也不知道该说些啥,他好像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小和尚不看佛经而看话本,那说明他师傅的藏书里有不少话本小说——也不知道,那位一行大师藏了多少带插图的话本小说。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小插曲。
花生说得有道理,见他开始准备一会儿动手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赵常也开始作起自己的准备。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担心害怕。因为他早就看出来了,家里让那节级送来的被褥,实际上就是一套他之前穿过的权当甲。
赵常想明白了,老父亲多半在得知自己入狱之后就开始打探消息,得知了整件事情的经过,他应该是也觉察出了其中的诡异。
而且,既然赵二郎把纸甲都送进县狱,他也没有理由不做其它防备——毕竟,自己还关在县狱里面——万一有个闪失,赵家可就绝后了。
因此,赵常百分之百相信,以自己老父亲的手段和性子,现在县狱内外多半已经有了安排。
……
亥时,人定,京兆府县狱外。
一个身影隐藏在了柳树阴影里,眼睛死死盯视着县狱大门上的那只獬豸,打更的更夫从其身边走过,竟然对其全无察觉。
薛婵婵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紧凑的衣服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形;兜帽和面巾遮住了她那姣好的面庞,只露出一双宛如波斯猫般的蓝色眼睛。
若是白子仕或王宗器当面,说不定能认出,这人就是他们那日在被打的罪魁祸首。
一个女人,气息或许会调整,服饰或许能伪装,但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凶性则很难改变。
薛婵婵,又名薛十三娘。
明面上,她的身份是妙香楼的花魁。可实际上,她其实是守捉郎里的火师……候补。
“今天,我定能将那‘候补’二字拿掉,”薛婵婵心中默想着,给自己打了打气。
与此同时,她手上就多了一根细长的烟杆,再轻轻打了个响指,兽状烟锅里就亮起点点星火。袅袅青烟从烟锅之中飘出,好似薄雾浓云,瑞脑消于金兽锅。
这烟雾有古怪,看似淡薄却又凝而不散。随着薛婵婵手指一点,这股烟云就倏尔向前飘荡出去十几丈远,将县狱门口当值的两个衙役笼罩起来。
一、二、三。
不到三个弹指的工夫,那两个衙役就噗通一声齐齐躺倒在地上,这时薛婵婵方才从藏身的大柳树后面走了出来,来到了县狱门前。
她又看了眼门上的那只獬豸,发现其并无异状,这才继续放心走上前来。
“得亏这县狱里头没有七品以上的官老爷坐镇,要不然我这七品的瑞脑迷魂烟,还真不一定能够在司狱神兽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放倒这俩人。”心中庆幸着,薛婵婵一手一个拎起两个衙役,将其带到县狱门旁的角落。少顷,一个穿着衙役装束的人,就又从那个角落走出。
此时,薛婵婵已经戴上了一副易容面具,脸上变得跟一个被其迷倒的衙役一般无二。
一切准备妥当,她便迈开步子,大剌剌地走进了县狱虚掩着的大门。县狱西墙侧筑有一座两丈来高的望楼,值守之人看见薛婵婵身上的穿着,均以为她是要找人换班的同僚。
“那王五郎怎么这么早就去换班?”
“嗐,他刚成亲,定是急着回家睡婆娘去。”
“也不知道那小娘子受不受得了这夯货。”
“怎地,你还想给他帮帮忙不成?”
“要有机会,这好事儿也未尝不可。”
望楼上的人闲扯着荤话,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已经顺着风飘到了薛婵婵耳朵里面。
“鹰犬就是畜生。”对于朝廷的人,自小在守捉城长大的薛婵婵天然就有一种敌视。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加入守捉郎的队伍,并且一路成长为一名候补的火师。
“这俩人在望楼上面观望,一会儿在牢里得手之后,出来时说不定有妨碍……”
心中带有了先入为主的看法,薛婵婵动起手来也就没有顾及。明明雇主说了,这次只需要摸进牢里将三个人弄死,可她此时却打算给那三人再找两个人路上作伴。
装作瘙痒,薛婵婵摸了摸腰间蹀躞,别在上面的那根兽头烟杆里就又冒出一股青烟。从烟锅升起之后,它们就如离弦之箭一般,直接射向了远处的望楼。
这封烟和之前的那股不同,烟锅里面点燃的,乃是一种用鲛人脂混合许多毒物凝成的烟膏。凡人被这股烟喷上一口,若是没有解药,马上就会因七窍流血而暴毙当场。
可正当那两个嬉笑的衙役马上就要中招,县狱的院子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犬吠。
“贼人休得猖狂!”
一个身穿武弁服的男子大吼一声,从大牢正门飞也似地冲了出来,掣刀直取薛婵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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