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鲤的凭空出现,多多少少让赵常有些手忙脚乱,不过问题最终还是被安稳解决了:他把那条锦鲤从桌案上捞起,箭步跑到堂院之中,再放到那个预防火灾而准备的大缸里面。
或许是因为书册的不凡,又或许是因为这条锦鲤本身就不是凡品,所以脱水一时半会没有对其造成太多伤害。一被放入大缸,它就自由自在地游动起来,没有露出一丝疲态。
家里多了条锦鲤,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第二天赵父、赵母发现之后,他们很容易就相信了赵常说的,这是自己逛东市时捎带手买回来的说法。
范蔓缨这个小姑娘倒是对锦鲤很好奇,时不时就会拿出真正是被赵常从东市买来的鱼食,跑到大缸旁边饲喂这条漂亮的大鲤鱼。不过,赵常还是叮嘱她,不要一次性喂太多免得鱼儿撑死。
好在,小姑娘很听这位大兄的话,赵常也没有什么太多要担心的事情。接连几日,除了为即将到来的春闱作准备之外,赵常一直都在尝试发现那本《补天遗册》的更多秘密。
只是,自打锦鲤跃出书页之后,这本顶着书就再无其它动静。他试了几次,除了发现这本书的纸张不知为何变得坚硬了许多之外,再没有梦入云梦泽得见神人之类的异事。
“要不要试试滴血认主?”这一日,又摆弄了一会儿那本奇书,赵常突然想到这么个主意。
滴血认主,这是小说里面常有的桥段。只是,一来他来到大景已有些年头,那些不大重要的记忆已然有些不清楚了,二来则是担心血污会弄脏了这本书。所以他之前才没尝试过这个法子。
不过,现在既然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赵常也只得这么试上一试。
说干就干,拿横刀的锋刃往手指上轻轻一抹,趁着伤口没有愈合,赵常把一滴指血滴入到《补天遗册》那幅新出现的锦鲤图的页脚。转瞬之间,他手指上的伤口就愈合如初。
“没用么?”
就在赵常觉得已经失败的时候,那滴鲜血终于慢慢浸润到了纸页之中,而在鲤鱼图的下方此时也隐隐有一行金色的小篆字一闪而过:“造化之血,补天之功,归墟来客,玄奇不同。”
“这是?”
赵常的脑筋飞速运转,他马上意识到滴血认主估计是失败了——他本来也不抱多大希望——可这行字却是《补天遗册》在解析自己的血液。
而且他还马上联想到,自己那种无论受什么伤都能快速愈合的异能,或许就和这“造化之血”有着莫大的干系。
“造化之血或许可以解释得通了,可是后面那‘补天之功’是什么?‘归墟来客’和‘玄奇不同’又分别指的什么?”
想明白了一个问题,可又冒出三个全新的问题,赵常也是顿感头大如斗。可是就在他心神有些焦躁的时候,一股和之前握住那颗青鱼石时一样的清凉感,却蓦地油然而生。而他滴落在书页上的造化之血,此时已经和图中的锦鲤交织在了一起,为那尾锦鲤平添了几分颜色。
霎那间,赵常就感到自己似乎和锦鲤——不仅是《补天遗册》画中的这条,还有画外被放养在水缸中的那条——产生了一丝丝连系。
这种感觉玄而又玄,很难用语言解释清晰,不过赵常很肯定这种感觉的真实性。
接下来的几天,虽然没有再发现《补天遗册》其它什么特别之处,但是他却渐渐明晰了由造化之血为纽带,与锦鲤图和缸中锦鲤建立起来的连系到底有何功用?
第一种功能就是他可以感受到缸中锦鲤的情绪,甚至可以对其行动加以简单的控制。这种能力比较平常,一时间也看不出有什么玄奇。当然,这是针对第二点功用而言的。
至于说第二种功能,那就有些玄乎了,即便是在这个有修仙之人存在的世界亦是如此。简而言之,赵常似乎获得锦鲤的幸运值加成——锦鲤是他,他即锦鲤。
举两个例子:
比如,在为明算科的春闱准备、翻找家中藏书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其中居然有一份抄录详细的《大衍历》原本,后来询问赵二郎才得知,一行尚未出家之前曾一度借宿于赵家,后来留下本手书作为谢礼。有了这本手书,对于那位疑似春闱出题人的算学大家,赵常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再比如,在陪着瓜子脸小姑娘范蔓缨玩耍的时候,赵常竟然找到了自己小时候玩的竹马。而那时因为刚刚穿越到此方世界,他的危机意识比较强,所以他还在那些竹筒里藏了一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只是后来年深日久,他渐渐忘记了此事,没想到现在又找到了小时藏的私房钱。
类似的事情,这几天还发生了好几件,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强运”这种逆天属性。不过后来他也发现,这些也都是有前后因果的,幸运的事情不会凭空发生。
于是,他就没了兴冲冲去找个赌坊试试运气的想法。一来,他是实在是不懂博戏,连规则都没弄懂过;二来,既然此方世界没有巧克力这种地洞,他也自觉当不成赌神。况且,流连赌坊的家伙,只配被叫作赌鬼。
有了这番奇遇,虽然没获得什么怼天怼地的绝世神通,但是赵常心里其实还是很兴奋的。
与此同时,他那明算科春闱考试的复习也按部就班地完成了。有了这些准备,不说一定能够考个明算科第一名、混一个同进士及第的头衔,考个贡生回来,赵常觉得还是十拿九稳的。
三月初八,也即春闱考试的前一天,赵常便按照礼部的规矩早早来到贡院门口等候。
临行之前,他特意跑到堂院水缸旁边,向里面的小花——这是小姑娘范蔓缨给锦鲤起的名字,赵常觉得不错,于是也跟着这么叫它——说了几句话,让它多发挥点锦鲤该有的作用。
小花则只是摆了摆尾巴,吃了几口赵常喂给它的鱼食,然后就游向了水缸底部。
科举考试,不仅是国家的大事,对于赵家而言也是头等重要的事情。赵二郎亲自负责送考,管家赵福赶着车马载着赵母崔氏专门为赵常准备的吃食。
春闱从初九开始,三日一场,共计要考九日。这九日里,考生吃喝拉撒睡等一应需求,都要在贡院里解决。可想而知,考试这九天,贡院里面的环境会有多么考试之所以要在春天举办,就是因为这时节天气还不算太热。
可即便如此,历次春闱仍旧有不少考生因为带的食物有问题,又或者因为心里过于紧张,所以导致在考试中途突然患病,不得不被人抬出贡院。有些人患病之后,想要强忍着坚持考完,结果还因此而丢了性命。
崔氏为赵常准备清水和二十多张胡麻饼,还准备了一些蜜饯、干肉和腌制的咸菜。当然,这些只是备用的干粮。头一两天不用担心食物腐坏,崔氏给儿子准备的吃食是樱桃毕罗、小火煨出来放在双层瓦罐里保温的羊肉,以及同样保温储存的馎饦,以及一些新鲜的水果。
除了吃的东西,崔氏还给赵常准备了一副皮褥子,一个瓷枕头,以及晚上睡觉时要盖的布面棉被。至于说考试要用的笔墨和砚台,则全都准备了双份,放在一个木匣子里盛着。
为了方便拿这些东西,马车里还载着一副挑子。得亏赵常身高力壮,若是换了个文弱书生来,说不定还真不一定能扛得动这么多东西。
作为国家的抡才大典,春闱考试自然备受朝廷重视,除了礼部和吏部必须要派遣官员前来之外,京兆府、乃至护卫宫城的羽林卫、千牛卫和龙武军也全都出动了人手。
多方人马,分别在内外不同位置设卡,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在考试的时候串联舞弊。
赵家送考的马车只能送到贡院门前的广场,接下来,赵常就只得自己挑着东西往里面走了。
挑着担子,赵常走了几步就要受到京兆府两名快手的搜检。这些人全都是干这行的老手,每次春闱考试都会负责搜检,经验无比丰富。
他们先是检查了赵常的文具和被褥,一寸寸摸过不说,还用解手刀划开一些口子检查里面有无夹带。有的人想在这些东西上动手脚,全都逃不过他们的火眼金睛。
一些想要夹带墨义的士子,这一关就过不去,就直接被人拉出队伍。他们会先被打一顿板子,然后再被驱离了贡院,期间还要忍受其他考生鄙视的眼神和讥讽的言语。
检查完考试用具和被褥,对于考生吃食的检查,则会由另外一些快手们负责。像赵常所带的胡麻饼、毕罗馅饼和干肉就全被人用斫开劈碎,检查里面有无藏着纸条或字迹。
而这还是好的。
就在那名快手想要把刀子戳进馎饦和煨羊肉的瓦罐里搅和一下——一来的确是为了检查,二来就纯粹是恶趣味,这些人想要恶心下应考的士子——的时候,一名典吏打扮人连忙拉住了那人。
那名典吏拉住快手,示意其适可而止,而后不着痕迹地向着贡院广场外面微微颔首。
收拾好东西,赵常这才重新挑着担子走进贡院的广场。刚才那一幕,他都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能是什么?肯定是老父亲不放心自己,所以现在没有离开贡院外的广场,估计是准备等着自己进入贡院再走。
万年吏的名头,不是光说说的,顺京城里各个衙门的吏员多少都得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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