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诗不是他作的,而是从一名当朝大诗人处“借”来发挥用的。
不过今晚上他请白子仕共同消遣,后者则答应为其赠诗一首,他很快也有自己的诗了。
想到这里,一时激动的他竟借着酒劲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还伸手揽过了胡姬双袖抛飞出来的丝绦,用力往怀中一拽。那名胡姬被吓了一条,整个人从圆桌上滴落下来。不过她倒是也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被商贾之子一把抱进怀中。
“公子请自动……哦,不,自重。”
胡姬哪里会不懂风情?上来娇嗔地埋怨了一句,身体却宛如滑不溜秋的泥鳅也似,在那个商贾之子怀中扭动了好几下方才停下不动。
“哈哈哈!给之兄,”商贾之子大笑道:“且将此女给之,换汝为吾赋诗一首可否?”
说着话,他便抱着这名胡姬往白子仕的桌案上一放,还打翻了两盘炙烤过的羔羊肉,弄洒了半壶葡萄酒。白子仕虽说心生鄙夷,但脸上倒也还保持着一副足够虚伪的笑容。
“既然是元子所赠,白某自当笑纳之。”
“好说,好说。”那个商贾之子哈哈笑道。
他大名叫王宗器,名字起得极大气。可也不知道是父母宠爱,还是小时候长得有点胖,表字却带有点歧义。接下来,知道该自己表演的时间了,白子仕先是正了正衣冠,然后才举着铜杯站立而起。他一边在香阁中徘徊,装出闲庭信步云淡风轻的模样,一边开始吟诗。
“蒲萄酒,金颇罗,胡姬十五瘦马驮。青黛画眉露霜雪,道字不正娇唱歌。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
先言酒,后讲人。先看大白腿,后想夜销魂。在座的士子品出白子仕这首诗里的韵味,脸上纷纷不可言说的笑容。
“好诗,好诗!”请客的王元子品味稍许,咂摸出滋味,不由当即赞道。
随即,他快意之色更浓。“本来,还想着不醉不归呢,可听给之为某所作诗篇,咱们今晚可都走不脱了——芙蓉帐里奈君何?自然是得好好会一会美娇娥啦!”
说着话,他竟然伸手往那胡姬胸口抓去,居然狂浪到想要当席为其解衣。
这一下,王元子可将整间香阁里的同窗们吓得不轻:白子仕这帮士子虽然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但是也没有见过浮浪好色到这般程度的家伙。
而那个跳舞的胡姬虽然在风尘打混,但是也没有下贱到当着一群人宽衣解带而面不变色的地步!
哐啷一声,香阁的门被人从外向内推开,鸨母寒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王公子,可不要孟浪!”
那王宗器被人突然叫住,先是骇了一下,而后便勃然作色。“你这老婆子在胡说甚?我是吃花酒没给钱,还是放火点了你家妙香楼?孟浪?大爷我从来就…”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原来,门外又走进两名胡人,两人脸上都长着茂密的络腮胡,尖尖的弯钩鼻子,只是一个带着高高的尖顶毡帽,一个披头散发近用头箍稍稍束了一下。他们挎着腰刀,面色不善地看向面一众露惊愕神色的士子。
刷的一声,两人整齐划一掣刀而出,大有一语不和就要扑上来砍人的意思。
见王宗器软了下来,鸨母脸色立马变作之前那般讨喜,巧笑嫣然地说道:“好叫王公子知道,这位与诸位才子跳舞的薛十三娘,可是今宵妙香楼花魁的热门人选。若是被人这么唐突,咱们妙香楼的面子可就跌在地上了。是不是,各位。”
白子仕见王宗器这时还想争辩两句,忙拉住这位同窗。他不久前才因为被弩箭射伤而进过医局,万幸因为对方射出弩箭前拔了箭头,所以他的胳膊才没有落下残疾。
而现在,瞧两个胡人手里的弯刀,那锋刃可是作不得假的。
“元子,不要和这帮人置气,咱们回头大不了去京兆府告状,”他小声道:“我观那俩胡人不像良家子,到时少不得告这个妙香楼一个藏匿外敌的罪名。”
虽然他说话很小声,但是架不住有人会读唇语。“你们这帮子读书人,心眼是真他娘的烂透了,还想要去官府诬告我们二人?”头戴尖顶毡帽的胡人,先是用一口正宗得不能再正宗的顺京话斥骂道,然后又向同伴叽里呱啦地讲了一遍。
两个胡人打手相继勃然,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也没听那个鸨母的吩咐,随即就冲向了白子仕、王宗器等人。虽然他们就两人,但是却将这些士子们打得那叫一个抱头鼠窜,各个身上都带着刀伤跑出的妙香楼大门。
“滚!别叫爷再看见你们这班人,见你们一次,我就砍你们一次。”戴尖帽的胡人站在妙香楼门口,朝地上啐了口唾沫,举着弯刀大喇喇地骂着街。
气焰如此嚣张,他们确实有点不对劲,就连被打的白子仕等人也觉察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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