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朝接诏书并不像后世那般要沐浴更衣请香案,也没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在场众人长跪就可以了。
放在东汉末年这汉室羸弱的年岁,多数人甚至连直身长跪都懒得做。
可是宋翼却带着儿子大礼参拜。
一方面是他对汉室尚存敬畏。
最重要的是,传旨宦官甫一进门,就尖声高喊:“天子策书至!”
这次奉来的,不是诏书,而是策书!
诏书内容包罗宏富,适用于多种场合。
可这策书,却只适用于两种情形:
一是册立诸侯王。
二是任免三公!
非刘姓不王,这已经是汉朝祖制,况且宋翼也自认为没那个功绩。
那么给他的这份策书,所为何事呢?
王定摸了摸怀中,入手尽是天子六玺沉甸甸的触感。
抬头看向献帝,献帝也是面露疑惑,还有一些……有趣。
传诏的小黄门趾高气扬,只是看了看宋翼,其余人等根本懒得多看一眼。
作势展开锦帛,宣读道:“初平三年五月廿八,皇帝曰:左冯翊太原郡宋翼,勤勉持重,忠秉谋国,擢为司徒。奉策之日,即刻入朝!”
‘我当司徒了!列位三公了!’
王定偷眼看去,只见宋翼拜伏于地,以手触额,肩膀不自觉的颤抖,可见内心难掩的激动。
小黄门宣策已毕,笑盈盈道:“宋公,寺人漏夜赶路,可是跑死了两匹骏马,还请宋公奉策后,速与寺人回返长安复命。”
宋翼定了定心神,瞥了一眼王定,抬头问道:“敢问内官,我领司徒,那王公呢?”
小黄门想了想,回道:“宋公是说王允么?他因苛待朝臣、排挤同僚,已被天子免职了。”
王定疑惑着看向献帝,献帝忙摆摆手,以示无辜。
‘看来定是那毒士之计了。’
王定一念至此,微笑着对那小黄门问道:“内官见谅,小子有些许困惑,还望内官解惑。”
也不等小黄门接话,自顾说道:“小子听闻册封三公,需以篆体制策书,用‘皇帝行玺’之印,三者任缺其一,均为矫诏,是也不是?”
小黄门闻言脸色大变,“啪”的一声便合住了锦帛,大声斥道:“你是何人!天家行事,岂容你来置喙!宋使君,看来你是看不上这司徒之位了!”作势要走。
宋翼可是做梦都想列位三公的,连忙膝行几步,拉住了小黄门的衣袖。
“天使勿怪,小侄年纪尚轻,少不更事,还望天使勿要放在心上。”说着一抬手,一块金饼便划入小黄门袖中。
这小黄门缩手入袖,婆娑出了分量,脸色稍霁。
不想这时王定几步上前,一把便夺过了策书,展开一看,哈哈大笑。
小黄门呆立当场,连袖筒中的金饼子“当啷”一声落于地上都不自知。
宋翼怒斥道:“王定!你做什么!”
宋铭在一旁大声谩骂:“你王家也太过跋扈!这司徒之位,莫非只有王允老儿当得,我阿翁便当不得么!”
王定冷着眼扫了宋铭一眼,宋铭竟是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这眼神,太骇人了!
“宋世伯,这份虽是策书不假,但落款却并无‘皇帝行玺’之印,不是矫诏,又是什么!”说罢把策书展给宋翼宋铭看。
只见锦帛策书之上,并无鲜红玺印,端的不伦不类。
“这……或许事急从权,未来得及用印,也未可知……”宋翼说出口的话,连自己都无法说服。
“宋世伯!别再执迷了!这分明就是西凉人的离间之计,诱你叛于家翁,他们才好一举控制这三辅要地!”
重症用猛药,若是这么直白的话都不能敲醒宋翼,王定也只能用最后的手段了。
“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家后来居上,夺了你王家的地位……”宋铭从心底畏惧眼前这少年,可眼前摆着天大的机缘,闭着眼也闯上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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