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还是左丞相,相邦刚被他扳倒,但是相邦之位还是空悬的,先帝带着当朝所有的二品以上官员,一起去旁观了一个隐世大家的祭天仪式。
大秦各地区的信仰不同,派系很多,分支也多,但是历来都是被皇室默许的,反正这些有信仰的人,又不会鼓动群众谋反,他们自己怎么弄,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个隐世大家王煜也有一点了解,据说可以预知到一些事情,但是说出来的人就会死。
祭天仪式,据说是他们预知能力的来源。
先帝几乎带了所有的朝廷重臣,而且只穿常服就好,王煜当时是正一品左丞相,当然也在侧。
王煜皱眉,那手执长杖的玄袍男子在祭台上那一舞,他至今还记忆尤新。
还不待王煜继续往下细想,义妁虽然手上的动作没停,却出了一声:
“该你了。”
王煜疑惑睁眼。
就见林一走到他面前,将手伸到了浴桶中的药液里,然后,以内力给水加了温。
王煜:……
他深深的怀疑,要是林一不在,义妁得架锅把他煮了。
药浴重新恢复了温热,确实是更舒服了一些,王煜又阖眸,顺着自己的思路往下捋。
这可是难得的能捋顺原身记忆的时候,他能想起,自然要好好抓住。
祭台上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只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只有半人高,那玄袍男子应该是家族的祭司,在祭台上以长杖为辅,跳了一支王煜看不懂的舞。
就连先帝九五之尊这般尊贵的人物,在这里都不能坐着,所有人都只能站着去看那祭司起舞。
神奇的是,伴随着那个祭司的舞,原本被浓厚的乌云遮蔽的天空,居然很快就放了晴,天光几乎是顷刻就流泻而下。
待那熹暖的晨光落到一众官员身上时,那祭司的舞停了,长杖却没有点地,而是直直的指向王煜。
王煜看着站在祭台边缘的玄袍祭司,祭司身上的玄袍明明已经把他的脸都遮住了,他却还是站在了王煜面前,而祭司手中的长杖几乎怼到了自己脸上,王煜一时有些怔愣。
呼啸的山风卷起祭司玄色的长袍衣袂,把祭司那挡脸的兜帽吹落,王煜和一众官员这才看清那祭司的脸。
那是一张美人脸,这祭司居然男生女相,美的模糊了性别,这要是个女人,怕是先帝都要把他抓回皇宫里去金屋藏娇。
而祭司并没有因为兜帽被吹落愠怒,他面上的表情很平静,明明用的是一副宣判人死期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
“三年之后,这个人,会是大秦能存在于世,并且国势崛起的唯一希望。”
那一年,王煜十七岁。
先帝当即拍板,让王煜跟着祭司上了祭台,王煜着了一席月牙白色的长袍,与祭司一黑一白,而山风呼啸,王煜的长发就这么被吹散了。
他年纪尚小,未曾及冠,长发是以发簪束起的,自然是扛不住这凛冽山风。
而后,先帝当着所有朝廷重臣的面,封王煜无品相邦之位,下属左右丞相,总领百官。
就是在那个祭台上,王煜剪下一缕长发。
一半给了先帝,一半给了祭司。
王煜是后来回到府中,才知道先帝带去所有朝廷重臣的意味所在的。
看来是那个隐世的大家提前告知了先帝,他的官员中,将来会有能力挽狂澜,一手撑住摇摇欲坠的大秦,并且把大秦重新带回巅峰之人。
所以先帝毫不犹豫的带着人去了,并且对于自己一个一国之君,也没有个座位这件事丝毫不曾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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