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接下来就请少主尽管以任何方式、任何招术,不要留情地向我发动攻击吧。”
忠明冲竹千代微微颔首以后,只管巍然屹立不动,似乎只一心等着他的来袭。
竹千代执着手中竹剑,细细端详着忠明的身影。
对方表面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防备,但实际上全身都被弥漫周边的剑气所笼罩着。
从穿越到现在,原主的记忆与意识已经逐渐被消化到竹千代的思维与血液里,那个过往的都市废材文青,正与如今的江户德川少主开始正式融为一体。
因此无需调用原主的经验,他现在也能洞察得到,忠明所焕发的剑气到底有多慑人。
每位顶级剑客的剑气,其实都秉持了主人的特性,江户初期的武士们在赞誊某位剑客的剑法出神入化时,往往会用“剑气如虹”来表达他们的赞赏与仰慕。
但在他眼里,忠明的剑气更接近于寒霜。
对方看起来只是相当随意地选了个站姿,然而浑身焕发并弥漫出的剑气,却仿佛冬夜里的寒霜那样凛冽逼人。
实在不可思议,忠明看似没有任何防备,实际上却处处皆是慎密的防卫与固守。
竹千代不敢贸然出击。
他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竹剑,随后目光从对忠明的仔细观察,转向对方佩带在腰畔的竹剑上。
那把竹剑的剑柄很长,以肉眼丈量的话,柄长约二尺、剑长约三尺,放眼当下整个日本,使用这么长剑柄的剑客也很少见了。
【注·尺:日本古代计量单位,日本尺比中国尺略短,一尺约为30厘米左右。】
竹剑颜色很深,已呈现出红棕般的色泽,显然充分汲取了岁月流逝的光华。
在短暂时间里,他已经从各种方位考虑过攻击的方法与招式,从判断、思量再到最后的否决,他竟然找不到对方的一丝破绽!
时光如水般静静淌过剑道场的偌大空间。
但正致力寻觅出剑最佳时机的竹千代,却已经浑然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眼前的对手实在太恐怖,早已超越了“强大”的范畴,在剑术领域是接近于半神一样的存在!
他没出手,忠明也不去催促。
他越审慎,对方似乎对他发动攻击的方式就更充满期待。
当一阵春风拂过剑尖时,竹千代右脚足尖朝地板轻轻一点,采用下段姿势将竹剑的尖部下压,指向忠明的膝盖位置,给对方的步法造成威胁。
他目光从忠明的左腹(左胴)扫到右臂,似乎在判断着最佳的攻击方式。
正当看起来仍在陷入审慎的思考中时,竹千然突然把姿势改为最具攻击性的上段,将竹剑高举至头顶,身体如离弦的箭般射了过去。
他的出手迅疾、勇猛、并且转换极为突然。
就连跪坐在一旁观战的正胜,都鲜少见过他如此精湛辛辣的出手。
那柄竹剑如同一只从空中猛然直扑而下的凤凰,用燃着天火的利爪一把朝忠明抓了过去!
一直巍然屹立在原地的忠明,直到竹剑朝自己迎面劈下时,才将手悠然抚上剑柄。
他的拔剑速度甚至超过了闪电。
竹千代和正胜都没看清他到底是何时出手,但见眼前剑光一闪,他的竹剑已经严严实实落在了竹千代的左肩上。
这是?!
竹千代猛然瞪圆了双眼,一滴冷汗从额头沁下,径直沿着脸庞滑落。
所谓“一剑破万法”的境界,大概也莫过于此吧!
那是凌越了所有想象的极致一击,他只觉自己身体像被万霆钧雷击中似的。
他还没反应过来,忠明就已经从容自如地将竹剑别回腰畔,整场动作如同优美的死亡之舞般一气呵成,既流畅自如又残酷尽显。
若是真正的战场,对方的这个动作应该是收剑回鞘吧?一旁观战的正胜惊异地思忖着。
当忠明将竹剑别回腰畔时,竹千代的身体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在半空翻腾了两记、再重重摔在地上。
“少主!”
正胜按捺不住地直起身体,不假思索地朝着倒在地上的他跑去。
“别过来!”
然而早就预料到正胜举动的竹千代,却奋然喊了一声,硬是让对方戛然临时止住了脚步。
“好痛、真的好痛啊!”倒在地上的竹千代苦笑着,尽管戴着护具,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按了按护肩,“肩膀这里就像被雷劈过了一样,实在疼痛难忍。”
“少主承让了。”
忠明缓缓向他走来,在隔着五个脚步距离的地方停下,低头望向仍瘫倒在地的竹千代。
“呼呼呼……”
倒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样子虽然狼狈,可他却笑了起来,还冲忠明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果然很有趣哈,忠明师范!”
“这是什么剑术?以前怎么从来就没见你使过?”
他边喘气、边咧嘴而笑的模样,似足了一个玩性大发的少年。
然后竹千代忍痛翻了个身,用右手支起身体、再俯身将竹剑拾起,继续带着笑意看向忠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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