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尼尔礼节性地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才刚蒙蒙亮。远处在夜色渲染下阴晴未知的云团,正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既然同宿舍的所有人都已经回家去过圣诞节了,他便也不再假装自己需要健康睡眠时间的样子,这几天晚上一直通宵达旦地改造着自己的生活环境。
他在门后面的拐角搭了一个极小的扫帚棚,把马特和它刚刚完工的梦中情人一起塞了进去,外面涂了一层厚厚的深灰色哑光漆,几乎完全融入到了周围的阴影之中,如果不仔细看,甚至有可能忽略它的存在。
这是职工福利的一部分,用来嘉奖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并且从不在客人面前说老板坏话的月度模范员工流星马特,同时让“马特(Matt)”住一间“不光亮的(matt)”扫帚棚也能成就一处绝妙的双关,皆大欢喜。
另一处较大的改动则是之前被坏脾气的大鹫邮递员砸了个窟窿的那扇窗户——迈克尔·科纳觉得尼尔事后自费给它换上了一块带有精美雕花的新玻璃纯粹是出于愧疚,多么可爱。
那上面的花朵图案其实是道暗门,尺寸只能容一只手通过,是专门为那只钴蓝色的玻璃雏鹰准备的。和对待斯莱特林的银蛇和格兰芬多的狮子挂坠一样,尼尔没有卖掉最好的那一只,决定自己保管它直到觅得一个够格的拥有者。
小家伙很是乖巧,现在已经取代因为引发了流血事件而被封禁的刍狗,成为了小铺新的吉祥物。每当看见它停在帐篷顶上梳理羽毛的样子,在公共休息室用功的拉文克劳学生们都会露出会心的一笑。另外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提出玻璃制品究竟要怎么梳理羽毛这个问题,霍格沃茨果然是个充满浪漫情调和人文主义关怀的好地方。
不过事到如今,也是时候该提高一下它的待遇了。尼尔在窗户上的暗门旁边又打了一个小孔,在上面插了一根用绿松石做的栖木,这样小鹰就能站在上面一边悠闲地欣赏窗外的风景一边据此决定今天该飞到哪儿去散步了。
彩绘玻璃板拼接成的鸟屋被他挂在了不透光的窗帷后面,同样看起来非常不显眼,只有仔细观察才能在深蓝色的天鹅绒窗帘之间找到它。和不少东方人一样,尼尔很喜欢这种若隐若现的布置,引用一句诗人的话说,这叫“柳暗花明又一村”。
至于这首诗当初是三长老在扒窗户缝偷看寡妇洗澡的间隙抽空教给他的这件事,就没必要大书而特书了。
在这次美化活动中唯一的受害者可能就是科纳先生,因为那根向内伸出十英寸长的鸟栖木正好对着他的床头,高度也有些令人不安,仿佛一起身就有可能碰到头一样。好在尼尔对此早就有了准备——不是采取了什么措施保证安全,而是借着圣诞节的机会给对方寄了一份厚重的礼物,先一步堵住了他的嘴。如此一来,就算假期结束后返校的迈克尔真对这种改装有什么不满,恐怕也不会好意思说出来,毕竟他自己连张圣诞贺卡都没寄。
……
说到圣诞礼物,为了尊重当地的传统,昨晚他故意在黎明到来前躺到床上装睡了一会,结果今早果然发现床脚多了一小堆礼物。
最上面那个歪七扭八的油纸包是海格的,里面装了一串不知用什么动物的壳串成的项链。气温的骤然下降让他的新品种火螃蟹培育计划遭受了重创,第一批渡过幼年期的个体刚刚从热能充沛的天火灰烬中转移到普通炉灰里,这下几乎全都冻死了。海格怀着沉痛的心情埋葬了它们,但是保留下了蜕皮,并将其中一部分做成了粗糙的首饰送给了在育种过程中对自己帮助最大的人,以示他对照顾不周的悔恨和反省。
可是在尼尔看来,那些形状扭曲的甲壳看上去丑极了,完全不像原种的火螃蟹那样呈现出瑰丽的光泽,他很担心海格究竟培育出了什么鬼东西,或许它们在严寒之下全军覆没也未必是件坏事。不过基于他对海格的了解,这多半只能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挫折,那种已经令自己不敢想象的骇人生物终有一天还是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
哈利和罗恩这两个粗枝大叶的男生压根没有想到给别人送礼物这回事,不过赫敏倒是送了一本精装版的《呼啸山庄》给他,这是尼尔今年收到的最令他高兴的礼物,唯一能堪堪与之竞争的就是佩内洛送的那本《简·爱》——有朋友能理解自己的喜好确实是件令人欣慰的事情,尽管这两本书他都已经读过了。
波拉克·佛盖尔倒是没忘记圣诞礼物——一篇由十五张羊皮纸组成的关于独角兽血液及其制品的功效与副作用的详尽报告,附赠一张写着“去死”的贺卡。在拉文克劳式的完美主义思想的影响下,他花费的时间比尼尔预想中要长了不少,好在并没有耽误什么重要的事情。尼尔打算抽个时间把它仔细读一遍。
斯普劳特教授也寄了一张贺卡过来,她表示自己原本打算送他一盆已经觉醒了智慧、不会再乱喊乱叫了的曼德拉草幼苗,但目前还无法保证安全性,所以只能作罢,并且保证一旦培植成功一定第一个和他分享这份喜悦。同样是在霍格沃茨这个幌子的掩护下胡搞八搞的疯狂生物学家,尼尔由衷地希望海格也能学习一下她这种严谨的态度。
令人意外的是,尽管罗恩本人表现得毫无情商,但却有一份礼物是来自韦斯莱一家的。罗恩的妈妈,茉莉·韦斯莱夫人给他寄来了一大包软糖,以感激他赠送的肥料对改良家庭农园做出的卓越贡献。包装里还夹着一张魔法照片,上面有一位胖乎乎的妇人正在微笑着朝镜头招手,臂弯里还抱着一颗人头大小的番茄。
照片背面的说明文字显示,照片的拍摄者和番茄的产出者是同一位,尼尔明智地没有深入思考这个问题。
最后一件礼物居然来自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也是一本书,不过并不是文艺作品,而是一本名为《尼古拉的遗嘱》的专著,全称《解说尼古拉·勒梅刻在巴黎圣婴公墓第四墓室拱墙上的难以理解的符号》,没有其他任何附言,算是默认了尼可·勒梅这个人与霍格沃茨如今这片混乱局面的关系。
看来斯内普教授确实就总喜欢把话说一半这个问题向他抗议过了。
“好吧,我得承认,这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尼尔叉着腰环视了一圈被他一件件摊在床上的礼物,自顾自地点了点头,“也许生活之中还是需要一些纯粹的善意的——好吧,个别一两件里蕴含的善意可能没有那么纯粹——相比之下,抱着功利想法给别人送礼物的我好像就显得有些过于污秽了……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点头,马特?如果你对我送你的抛光蜡有什么意见,可以把它还回来。”
马特赶紧钻回自己的新家,把门一关,然后就再也听不见动静了。
尼尔盯着扫帚棚看了好一会,才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边叹气边转身坐在床上,顺手拿起波拉克的报告和《尼古拉的遗嘱》,准备对比着读一遍,希望能从中找出奇洛的真实目的——该死的,谁说邓布利多把他喜欢藏话的坏毛病改掉了?我敢肯定你把这件事同大家说明白连三十秒都耽误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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