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思·邓布利多是霍格沃茨的现任校长,也是当今英格兰最了不起的巫师之一,让自家大长老颇费了一番周折的交换生计划,很大程度上也是由他一手操持的。如果有条件的话,尼尔其实很想听听他的致辞,可惜事与愿违,那句让弗立维教授身体僵硬、在开学典礼的后半程一直夹紧了胳膊的临别赠言,也同样让他成为了学友们感兴趣的对象。
作为学生,确实不应该在校长讲话时开小差,但作为商人,更不应该因为墨守成规而冷落了客人。两害相权之下,他只能选择放弃听讲,奉陪那些出于好奇而凑过来的学生咬耳朵。
——至于分院帽?在戴到下一个头上、并且用某种未知的语言对着某个人破口大骂了十五分钟之后就恢复正常了。很显然,一切都是虚惊一场,想必各位教授今晚也能睡个好觉了。
呵。
西弗勒斯·斯内普斜倚在他属于魔药学教授的席位上,用敷衍的礼仪懒洋洋地听着校长的讲话。大多数教授其实都对让一个身上带有食死徒嫌疑(甚至很有可能根本不只是嫌疑)的人留校任教抱有顾虑,但阿不思·邓布利多在学院内的威望是如此之高,他在对抗神秘人的战争中做出过的贡献又是如此卓越,以至于当他公开表示自己相信一个人的时候,所有人都选择了接受。
斯内普就这样成为了霍格沃茨的一员,他在魔药领域的杰出造诣和作为一个人的恶劣品性也在这里逐渐为人所知。他十分清楚自己在同事和学生,特别是其他分院的学生心目中的形象,但却丝毫没有改善它的想法,反而变本加厉地滥用起手中的权力,肆意偏袒自己的学生——是的,在校长的授意下,这个全校公认的讨厌鬼甚至当上了斯莱特林的分院长,目前蛇院学生在校内受到的敌视和孤立,很大一部分都要归罪于他的这种做法。
他的报复心极强,经常打压那些不喜欢自己的学生,在课上公开对他们进行刁难,吹毛求疵地给他们所在的学院扣分,到了期末考试的时候,他就给那些模棱两可的答卷全部判成不及格再发回去。
为此,斯内普也受到过其他教授委婉的告诫,但他一概视若罔闻,继续通过自己的行动孜孜不倦地煽动着学院内的对立气氛——他在这方面仿佛有着使不完的精力和才华,总能想到激怒那些学生,引诱他们在冲动之下做出违反校规的行为。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量的减分,使得被惩罚的学生沦为公共休息室里的罪人,形成一个冷酷而高效的半自动恶性循环,让学生与学生、学院与学院之间的关系变得日益险恶。
他成了整个霍格沃茨最令人望而生厌的人物,一个混蛋、一个讨厌鬼、一个搬弄是非的无耻小人、一条两足直立的鬣狗。所有人都躲得他远远的,不愿去看他阴鸷的脸色、油腻腻的头发和傲慢的鹰钩鼻子。他没有朋友,甚至没有工作关系以外的熟人,如果有空闲时间,他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魔药的配伍,要么就像条赤练蛇一样在走廊和教室的阴影中游荡,寻找违反了校规的学生作为牺牲品。
这种孤立状态所带来的好处之一,就是没有人会关心你在做什么,可以以穷极无聊的表情作为掩护,光明正大地观察坐在格兰芬多桌边的哈利。
邓布利多对这孩子有着很高的期待——作为兵器的期待,他那十足马基雅维利主义风格的计划干系是如此的重大,以至于被挑选为协助者的斯内普都没有置喙的空间。
他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确保这个计划能一次成功,别让后果可能更加严重的“备选方案”有机会一见天日。
提到备选方案,斯内普终于从哈利那对橄榄色的眸子上移开了目光,转而将视线投向拉文克劳的桌子,在那里,一个嬉皮笑脸的黄种人学生正在饶有趣味地观察着高脚杯底部为了方便饮料发泡而预留的星形划痕。
……
……
“这么说,你是交换生?从外国来的?”
“是的,科纳先生,并且冒昧地提一句,您快把盘子里的酱汁抹到长袍袖子上啦。”
收到提醒的迈尔克·科纳“啊哦”地惊叫了一声慌忙抬起胳膊,结果反而差点掀翻了盘子,一时也顾不上再去和别人搭话,赶紧伸出手去把自己面前的餐具扶正。
按照一贯的传统,校长致辞结束后,就轮到宴会正式开始。邓布利多深谙年轻人们的心态,他的讲话不仅风趣,更控制得十分简短,让因为分院仪式的无故拖长而比往年更加饥肠辘辘的学生们都松了一口气。
尼尔最初对于一桌盛宴凭空出现的景象感到十分惊讶,他可以感觉到,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并不是直接用魔法制造出来的,而是在别处做好之后通过某种法术转移到了桌上的器皿里。
以他对于这些醉生梦死的英格兰穷酸贵族的了解,还以为他们会用上一些更加花哨的表演形式——比如让肚子里塞满香草的火鸡替大家上前菜,然后当众展示如何自己把自己放进炉膛里烤——结果等来的却是这种既费工夫又不怎么起眼的做法,让人不免有些失望。
而当他拿这个问题去请教坐在旁边的一位高年级女生时,却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当然了,《甘普变形法则》规定了食物不能被变形术凭空创造出来,只能在已有基础上增加或变形,或者从已知的所在地召唤,即使是像邓布利多这样了不起的巫师也对抗不了规则的力量。”
……这叫什么理由?他们可以用魔法凭空召唤一只动物,也可以用魔法把它烤成全熟,这两个步骤之间难道存在什么不可逾越的壁垒吗?
不过这样的想法只是在他脑子里转了几圈,并没有表达出来。人可能会比较容易对那些标新立异的观点产生兴趣,但却不会喜欢外来者对他们的历史和传统一再指手画脚,分院帽的意外已经让他在今天获得了足够的关注度,在晚宴上继续挑战权威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而且,指望英国人在烹饪相关的领域内能有所建树或许本来就是一件狂悖的事情。
那位叫佩内洛·克里瓦特的女生盯着他看了一会。
“你知道吗,我觉得你很适合当一个拉文克劳。”
“对不起?”
“我是说,你看上去似乎很急切地想要了解那些未知的东西,这种品质在我们学院是受到尊敬的。”那些关于英格兰饮食文化的冒渎想法似乎并没有暴露,一瞬间稍微紧张起来的尼尔又恢复了平静,面带着谦恭有礼的微笑继续聆听,“拉文克劳的院徽是老鹰,代表着对知识的贪求,我相信你一定能在这里过得很开心的。”
尼尔点点头:“承您吉言,克里瓦特小姐。”
“顺便一提,我是这一届的级长,也就是说,你有任何麻烦都可以来找我,明白吗?”佩内洛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把这个重磅消息留到最后透露,确实不无卖弄的嫌疑,但这种程度的自抬身价其实还属于人之常情的范畴,远远牵扯不到品格问题。而一个看上去本性不坏但缺乏城府、很注意自己的公众形象、重视求知欲胜过道德、并且还对吹捧没什么免疫力的级长靠山,对自己的生意一定是大有裨益的。
想到这里,尼尔的态度比刚才又稍微热情了一点,主动伸手和对方握了一下。
“太感激了,克里瓦特小姐,相信我们将来一定可以建立长久的友好关系,嗯……来吧,这一杯敬我们的相遇、拉文克劳的光辉历史以及我所见过最好的惠灵顿牛排——霍格沃茨在英式家常菜方面的品味值得赞许,那些受到形式主义影响的厨师最近就只会一个劲地增加酱汁的种类,把盘子抹的像炸鱼薯条店后门外面的沟渠一样,五颜六色的令人恶心……干杯,克里瓦特小姐,干杯。”
……
霍格沃茨的礼堂很大,想要在攒动的人头之中找寻特定的目标并非易事。但学院与学院桌子之间的距离也没有远到那种境地,看清对面的人在做什么反而不会有什么难度。
“真不敢相信我们错过了这么一颗好苗子。”弗雷德装作沉痛的样子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在上车之前就干掉了一个斯莱特林?多么美好的天分啊,如果他也分到格兰芬多,我们今晚就可以在公共休息室里跳战舞庆祝啦。”
乔治嘿嘿地笑了几声,视线从尼尔转向了正在和他碰杯的佩内洛:“嘿,那不是佩内洛·克里瓦特吗?可怜的珀西,他去年一年给那姑娘写了17封情书,结果一点回音都没有……”
“是的,但那是因为其中的12封都被我们……啊,是的,没什么,可怜的珀西!”
哈利被韦斯莱家泥沼般的兄弟关系所惊撼,没注意到旁边的赫敏正在带着看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用力切着盘子里粉红色的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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