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时间，刘文炤将南京城内一应事务安排妥当，也就到了出发西川的时候。

郑成功和刁新等人留守南京成，协练南京守备大营，同时牛国忠已经开始将锦衣卫的人手安排到南直隶以外，尤其是沂州府山东方向，籍此来拓展这一明末特务机构在长江以北的影响力。

冯恺章这也将最近一个月的商行情况向刘文炤做了汇报，其计划行商名义，从湖广等地收购大量土地以种植桑麻、甜菜和甘蔗，以作油料和桑麻的原料，一部分销往海外，一部分以供内部消化；同时在江苏、江西、湖北等地与棉农合作，定向收购棉花，以做军商两用，从郑成功那里得知，这些年北方其后逐渐严寒，日本和朝鲜的棉花收成骤降，目前有极大的供货缺口。而且，目前商行主要向南直隶经营盐、铁、棉、纱等物，同时向外贸易上，与郑家的合作已经紧密起来，至少瓷器玉器药材和珍贵缎锦上，南亚和西洋夷人颇为喜欢。

另外，冯恺章向刘文炤报告，新开的油厂和棉厂及盐厂耗人颇费，因为操作失当，或者防护措施未到位，一月月之内已经死了百余人，江西、湖北等地乡绅和县乡官员，已经联合向商行施加压力，想要通过提高收购价格和工人月钱来平衡此事......当然，更多的乡绅和官吏，是想要从中捞取更多的好处和银钱。

保护百姓权益，更多时候只是幌子罢了。

为解决此事，刘文炤的意思是从安南，暹罗，日本等地购买一些廉价人口，以充作劳力，这些蛮夷之人死了就死了，没有什么人会在意，另外，为了缓和与地方上百姓和乡绅势力的矛盾，可以适当提高一些收购价格，同时将地方豪绅引入到商行之中，以年终分红方式换取地方的妥协。

纵然被称作‘血汗工厂’，但是商行必须要继续开下去，这是日后战争机器开动的初始发电机。

安置好南京诸事，五月二十二日，回京不足三天的刘文炤已经趁着夜色，带着不足百人的亲卫队伍，西出南京城，向着西川而去。

这一次，不同于出兵沂州府时候，南京城上下心有戚戚然，这个时候，整个大明朝上上下下，对于刘文炤，有着一股莫名的信心。

皇城，乾清宫。

“陛下，建安侯已经出发了，”王承恩走路几乎没有声音，距离崇祯五步之外站定：“临行之前，给内阁和陛下上了奏本......以表明西川之决心。”

“诸官有何反应？”崇祯的字体依旧简洁。

“内阁与百官，多是忙于政事，与刘文炤未有交情，而史可法忙于南直隶河道整治事务，未曾送行，只是派人帖子给刘文炤；刘宗周一派未曾表示，只是其门下多有在府中讥讽议论朝事者，多有不敬之言；而马士英一派多擅于军务，倒是为刘文炤写了多封参详筹谋的书信去。”

王承恩说着，观察了一下崇祯的表情，看到皇帝神色淡淡，才继续道：“至于百姓，皆言若刘文炤出马，则四方安定，西川张献忠不足为虑，大都称其勇！”

崇祯的眼睛转了转，依旧是毫无表情。

半晌，手指滑动，出现了一个字：“勇？”

“呃......”王承恩犹豫了一下，解释道：“百姓皆言刘文炤有三勇，一曰性情悍勇，二曰用兵神勇，三曰行事慎勇，皇上有此人相助，必可得偿所愿，重整旗鼓，收拾山河！”

听了王承恩半恭维半真切的回答，崇祯的眉眼之间，好似流露出一丝苦涩。

这幅残躯，收拾山河？

崇祯思虑半晌，又抬起手指写道：“让王德化抓紧时间调查，给朕一个结果......”

“奴才知道了！”

王承恩退下了，留下崇祯一个人静静躺在圈椅上。

不多时，魏清慧带着宫女进来，默默将龙烛点亮，整个乾清宫一瞬间也亮堂了起来。

崇祯的手指动了动，敲击在扶手一侧，发出哒哒的声响，在安静的大殿中异常明显。

“皇爷？”魏清慧半跪在崇祯身旁，神情关切。

在宫内随侍崇祯十余年，崇祯一个动作是什么意思，魏清慧都了如指掌。

“你觉得......太子如何？”崇祯躺在椅子上，默默望着半跪在自己身旁的魏清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一个久居内宫的都人这个问题，毕竟一个妇人能懂得什么大事？可是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外臣内阁能信任谁？心中思虑能与谁言？内心的疑惑不知道要靠谁来解答。

魏清慧正好在此，也就随意问一问，当是解闷了。

“奴婢惶恐，不懂得什么政事，更不敢言皇家事，”魏清慧低着头，声音微颤，还残存些许秀气的侧脸，紧张的冒出些许细密汗珠。

崇祯敲了敲扶手，那意思就是不要慌张，随意家常，谈谈心而已。

魏清慧抬起头，略带了一丝紧张，望着崇祯的目光，半晌之后，才糯糯道：“奴婢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是有心人，监国这些日子，勤于问政，长于文渊阁问对与内阁诸臣......宫内都说太子成长了不少呢。”

宫内？

崇祯眸子一闪，手指滑动：“你也这样以为？”

“奴婢，奴婢只是听别人闲谈说起，在奴婢心里，伺候好皇爷就是所有的全部了，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

“刘文炤此人，你认为如何？”崇祯没有继续问太子之事，而是突然提起刘文炤。

“建安侯？”魏清慧皱了皱眉头：“奴婢只是听说其人勇于任事，帮助皇爷解决了好多问题，也是个肯办事的人，就凭借护送皇爷南迁过来金陵，就居功至伟了......有这样的人帮助皇爷，奴婢也替皇爷欢心。”

“宫里人，都怎么评价？”

“都是念着建安侯能多帮助皇爷办些事情，让皇爷少些操心和忧劳，如果能早日平定中原，让那些北蛮子知道我大明朝的厉害，就是真的居功至伟了。”

皇帝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魏清慧知道崇祯要休息了，连忙让门外等候的几个宫女进来，一起将崇祯抬到床上去。

“皇爷好生休息，奴婢就在旁边候着......”魏清慧轻轻坐在一旁，带着关切。

崇祯眨了眨眼睛，就当是回应了：希望刘文炤能给朕带来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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