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结束了，牛国忠和李封等人正在带人收拾战场。

刘文炤驭马不远处，望着遍地的尸骸和褐色大地，心中并无多少波澜，以现在的处境来说，无论是西面的大顺还是北面辽东的满清，都是大明的敌人，无所谓正义与否，只有利益不同。

“大人，三百余战俘，剩下近两千战果......”不一会，牛国忠前来回报战场情况：“是否带上一同南下？”

每次大战过后，若是胜利的一方，则会取敌人首级以为战果，若是战俘，遇到嗜杀主将，恐怕也会一同斩了充当战利品，而此时牛国忠的问话就是在咨询刘文炤的意见。

“三百余战俘，命留下，挑了脚筋，然后放了，”刘文炤不打算带上战俘一同前往南京，一路劳心不说，还要承担口粮的负担，不如挑了其手脚筋，断其归军的念想，也算是小惩其祸乱百姓的所作所为。

“至于那些战果......”刘文炤抿了抿嘴，沉声道：“全部割了脑袋，以草木灰封闭完好，带去南京，我自有大用！”

牛国忠听到刘文炤的命令，没有什么异议，应了一声便转身去办了。

一旁的吴襄倒是身子一抖，有些畏惧：没有了手脚筋，那些兵卒日后怕是生不如死......哎，刘文炤小小年纪如此心狠手辣，自己以后还是躲着走比较好......

吴襄已经打定主意，一到天津就给儿子吴三桂写信，让其赶紧率军南下，护持老爹啊！啊不是，应该是勤王救国啊！

不多时，战场收拾完毕，刘文炤带人将崇祯皇帝从安全避祸的高处迎了出来。

“刘爱卿乃是我大明之福！朕恨不能早日将爱卿提拔，为我大明江山挽狂澜既倒，扶大厦将倾啊！”

崇祯一见到刘文炤，便不住的夸赞，嘴角那泛出的笑意，好似在嘴里塞了一个衣架。

崇祯在高处将此战过程，从头到尾尽收眼底，心中震撼自不必说，对于刘文炤的倚重更上一层楼。

而且两人之间的表亲关系，也使得崇祯更加信重，自家舅舅的儿子，可不是自家人吗？不倚重刘文炤，难道要崇祯继续向着满朝腐儒哭诉？

十七年的皇帝生涯，崇祯已经见识过太过文武将帅，其中不乏文武全才，韬略具在者，但是一个个都未能让崇祯满意......

当然，崇祯自己的问题很大，但是做皇帝的，下一封罪己诏已经觉得是莫大的退让，难道还指望其真的能够自省吗？

刘文炤对此并不抱什么期望。

此刻，崇祯皇帝热情地拉着刘文炤的手，就要一同上轿：“朕要与吾弟同行，共论大事！”

在古代，与皇帝同乘一轿，乃是恩重浩荡，要知道同坐龙辇，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的！

见崇祯如此恩重自家弟弟，一旁的刘文炳和刘文耀大受感动，当即泪涕而下。

“陛下对刘家如此厚恩，刘氏一族必当身死以报！”刘家大哥和二哥一同跪拜，对着崇祯大表忠心。

“平身！平身！”崇祯摆了摆手，眉角之间已经荡出笑意。

有刘氏如此外戚，就算是自己到了南京，应天府的满朝文武若有不法，或是挟帝自重的念头，自己也能有所应对之策。

外戚，在任何时候，都是皇帝对抗朝廷诸臣的最好工具。

而此时的刘文炤面对崇祯如此热情和示好，也不做谦虚，先是拱手谢恩，将朱由检先扶上轿子，而后对着牛国忠等人吩咐两句，也低头上了车轿，与崇祯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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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舫啊，朕此次能够安全出京，一路无事抵达天津，全赖雪舫你的护持，”车轿内，崇祯拉着刘文炤的手，开口叫了刘文炤的表字，其中期盼，不言而喻。

“陛下言重了，臣之本分，只知道食君禄，报国恩，至于赏赐，刘家已经得到了甚多，已经远远超过自己应得的。”

刘文炤在崇祯面前，依旧是进退有度，并不以功自傲。

崇祯是什么性格，刘文炤可太清楚了，别看现在是一脸的亲切，等你犯了什么错误或者什么地方让其不顺眼了，立刻能翻脸不认人！

刚愎自用，用人不专。

崇祯身上的毛病太多了。

刘文炤心中打起一万分小心。

“哎！”崇祯摇摇头，脑袋如同拨浪鼓一般：“有功不赏，岂不让有功将士寒心？让有心效力者踌躇？让天下百姓看轻朝廷！看轻朕？朕到了南京，一定要将你刘家扶到我朝第一外戚国公的位置上！”

崇祯一边说着，用手重重的拍在刘文炤的手背上：“可惜雪舫你已经有了婚配，不然朕都有意将昭仁公主许配与你。”

崇祯的语气中满是遗憾......其心中也是如此作想：若是能和刘氏再进一步联姻，那么到了南京，自己的位置也坐的稳固些。

毕竟南逃而至的皇帝，在江南文武百官和百姓心中作何评价，崇祯心中也没有底。

倒是刘文炤听了崇祯的话，眼皮都跳了跳，心中暗道：我是你表弟，而你将你女儿许配给我？那咱们之间怎么称呼呢？

父皇，表弟，各论各的是吧？

正在崇祯和刘文炤君臣畅谈之际，车轿外，王承恩的声音响起。

“皇爷，前方一里左右，天津巡抚冯元彪率部恭迎圣上！”

冯元彪到了？

刘文炤眸光一动：只要到了天津地界，就能立刻坐船出海！只要渡海到了登州地界，不出三天，就能抵达江苏北部，那里自有史可法等人迎接......则大事可成！

而李自成的大军目前都在京畿地区的西部和北部，暂时还没有将兵锋伸到天津，故而天津算是京畿大地上，为数不多的避风港，大批的难民和溃兵，都在往天津方向逃窜。

刘文炤一路上也遇到了大批难民和流窜的兵卒，看样子都是往南去。

“快到天津了？”崇祯听到消息差点在车轿里直接蹦起来，一把掀开车轿帘子：“大军加快速度！最短的时间内与冯元彪部回合！！！”

“奴才领旨！”王承恩在轿子外面应了一声，立刻前去布置了。

“雪舫，天佑大明！祖宗佑朕啊！”

崇祯抓着刘文炤的手，因为笑容过于灿烂，使得眼角的皱纹看起来更加深重了。

在位十七年，崇祯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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