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盛莫兰从自己小娘的嘴里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刚开始的反应和林禽霜完全相同,自己母亲的遭遇和自己如今的处境让她非常清楚的明白嫡庶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天差地远。
因此当她一听说李思业不过是个庶子的身份,本能就生出了一种排斥的心理。
在她少女的梦中,即使不能攀像英国公那样的人家,但自己未来的夫婿也一定要比华兰嫁的强,如她这般心思灵巧千娇百媚的人儿怎么能够嫁给一个庶子。
即便他出身侯府又能如何,只要不是正房嫡子,越是那样的大宅门就越发没有话语权,自己生母一辈子给人家伏低做小受尽委屈,其中的种种难处她都尽看在眼里,自己可不能再重复她那样悲催的人生。
见到女儿坚决不肯,林禽霜便又将盛宏的那番说辞给她仔细的分说了一遍,这才算让她这个心高气傲的女儿平静了下来。
不过别看盛莫兰如今年纪不大,但却是个极为有主意的,自从到了京都之后,也经历了不少官员女眷组织的马球、诗词雅集之类的场面,对于京城内各家豪门的状况也算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
这个抚远候府她倒是也听说过,可好像也没有自己父母说的那样显赫吧,头脑灵活如她哪里会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即便说的人是她父母也不例外。
于是她回到自己的闺房后便给了贴身侍女两贯钱,让她找人去外面打听一下这位侯府三公子的底细。
如果那个家伙真要是个受家里重视、知道进的潜力股倒还罢了,如果只是个纨绔公子花花太岁的话,那自己是宁死也不能嫁的。
一个侯府而已,英国公家的小公爷还和她一起过读书的,如果要是能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岂不要比那个什么狗屁侯府庶子的身份强一万倍。
要说那个丫鬟找的人也算是个办事得力,第二天中午时分便将确切的消息给打探了回来,听到李思业真实情况的盛莫兰如遭雷击,一屁股就瘫坐在了绣墩之,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素来疼爱自己的父亲居然会给她选了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夫君。
这不是明摆着利用自己的婚姻和后半生的幸福去攀附抚远候府的关系嘛。
想到不平之处,她不禁对那个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产生了一种怨愤之心。
什么爱子之情当为其虑之深远,在家族的利益和自己的官运面前,自己的前途和命运就连个屁都不是。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当这种家族利益交换的牺牲品。
脸色煞白的她跌跌撞撞的闯进了林禽霜的屋子里,心思恍惚之下,进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给绊了一下,差点儿没一头栽倒在地。
见到女儿如此狼狈的模样,林禽霜一下子就慌了手脚,她连忙走过来扶住了自己的女儿,然后恶狠狠的对莫兰的侍女骂道:“你是傻的吗?见姑娘绊到也不知道扶住,如果莫兰摔了,我揭了你的皮。”
此时的盛莫兰哪有心思在乎这些细枝末节,她死死的拉着自己小娘的手道:“娘,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我宁死也不要嫁给那个李家三郎。”
听到却是因为这件事,林禽霜不由得就是一愣,昨天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今天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连忙拉着女儿坐在了床边之,然后轻抚着她的背安慰道:“乖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慢慢的和为娘说清楚,你放心,万事有娘给你做主。”
感觉到母亲身的温度,莫兰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了一些,她一边哽咽着,一边把今天才打探到的情况和林禽霜一五一十的说了个分明。
“母亲,爹爹好狠的心,我看他就是想利用女儿的亲事和抚远候府搭关系,可是女儿万万不能嫁给这种人啊,我听说那个李三郎如今还被禁足在那个庄子里,过着犹如农夫一样的生活,没有李家老夫人的命令不许回侯府,难道爹爹是让女儿嫁过去以后和他一起种田不成?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女儿倒不如死了干净些。”
听到这样的情况,即便是心思阴沉,手段强硬的林禽霜也不由从内心身处生出一阵阵恶寒,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盛宏吗?他的心怎么会如此狠毒,最可怕的还是他居然能够编出那样的理由来欺骗自己娘俩,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了。
难怪人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都是读书人,难道他的仕途官声就比自己亲生女儿一生的幸福还重要吗?
可细细思虑下来之后,她觉得盛宏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当年为了和忠勤伯家结亲,他不也是不顾大娘子极力的反对一心促成了这门婚事吗?看看华兰现在的处境就知道她生活的如何了。
没想到这次却要轮到自己女儿的头了。
不行,绝对不行,你想要攀附权贵就拿茹兰那个丫头去攀,想用我的女儿换取你头的乌沙帽翅,那可真是想瞎了你的心,老娘这次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也不能让你任意践踏我莫兰的幸福。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隘,她咬牙对莫兰说道:“莫儿不哭,这件事有为娘给你做主,他要是执意将你嫁给那个李三郎,老娘就将盛府这么多年的龌龊事都给抖露出来,你父亲不是最要面子的吗?实在不行我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就算是拼了性命不要,我也不能让你嫁给那个腌臜破烂货。”
盛宏刚走到林栖阁的门口,就听到里面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如果老太太还在家的话,林禽霜绝对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闹,如今家里只剩下大娘子王若敷,那那她林禽霜可就没有什么顾忌的了,这些年斗下来根本就不虚她。
就在盛宏皱眉之际,就见到林禽霜的贴身女侍周雪娘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见到盛宏连忙跪下哀求道:“主君回来的正好,您快进去看看吧,四姑娘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无论如何也不想嫁给那个李三郎,如今正闹着要剃了头山当姑子去呢。”
一句话气的盛宏腮帮子的肉乱蹦,自己昨天还夸他乖巧懂事呢,今天就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难道老子辛辛苦苦为你谋划的婚事还能害了你不成?
刚走进屋子,就见到盛莫兰手中拿着一把剪刀,正要往自己的头发比划,而林禽霜则是死死的抱着她,母女俩正卖力的表演着摔跤的戏码。
“够了,你们这成何体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和我说清楚,不然你就给我去祖宗祠堂跪着去。”
被盛宏一声断喝才让纠缠在一起的母女松开了手,盛莫兰神情恍惚的瘫坐在地,一言不发只是在那里默默垂泪。
而林禽霜则是连忙跪爬了几步,扶着盛宏的膝盖哭诉道:“官人,昨日你与李家到底是怎么谈的啊?现在外人都说那个李三郎因为犯了错被他祖母撵到了乡下庄子中,没有她的命令不得回府,难道你是想让莫兰嫁过去以后和他一起种田不成?”
“莫兰她从小就是娇贵着养的,如果让她以后都在乡下生活,她哪里受的了啊,如果她要是哪里惹您生了气,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可你总不能拿她下半生的幸福来惩罚她,她可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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