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脸色苍白,原本瘦弱的身体,突然抖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起身来回走了几步,他依旧是个少年,和我差不多大,但这一刻,我感觉到他长大了许多。正德停下脚步,微微一笑,对跪在地的八虎道:“你们一点也不替朕省心,弄出这么多事端来,就算朕想偏袒你们,如今朕也没有办法呀!今天阁老们联名书,要处置你们,证据确凿,朕不能不答应!更何况,诏书已经送到司礼监,明日盖印公布!”七人听了,顿时一阵嚎哭,我们也万分紧张,如果这样,我们的前途可想而知。我有种寒意油然而生,下意识地搓下手,而身旁的廖建忠动也没动,我赶紧稳稳心神,静静观望。“朝臣们说的可是事实?”正德依旧笑着脸问道,七人顿时停住哭泣,目光齐刷刷看向刘瑾,刘瑾面不改色,依旧平静道:“皇,奴家死尚不足惜,只是我堂堂大明天子威严何在?奴等不过是您老人家身边的奴仆,照顾您老人家日常作息,您日理万机,身子骨要紧,先皇在世,一再叮嘱奴才们照顾好您,奴家们给您张罗些娱乐,有何不妥?说您宴乐无度,您几时荒废了朝政?大明江山有何缺损?天下之大,天子为尊,阁老们什么时候听过您老人家的话?拿您身边的小事和您做对,您是天子,心胸开阔,海纳百川,奴等是您身边的人,见不得您受委屈,一直气不过,替您老人家分辨几句,这些人便罗织各种罪名强加于奴等,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奴等八人不过事到临头,方才聚到一起来向您请罪,而他们却是一拨又一拨,前来讨伐,兴风作浪者比比皆是,而始作俑者就那么几个人,奴等在您老人家身边十余年,无儿无女,有何企图?不过是寻着法子,想陪着您老人家,让您开开心心,一起看着大明太平盛世而已!”
刘瑾侃侃而谈,到后来,忽然声音哽咽,掩面而泣,道:“奴等就此别过皇,碰壁而死,然后剁成肉酱喂狗,省得让那些人拿来嘲笑皇不明,任用权宦,坏了皇家规矩,毁了大明江山!”说着,竟然放声大哭,匍匐在地,身体剧烈抖动起来。
刘瑾的话,让我心中为之一动。是呀,有段日子,自己奉命调查百官的动态,包括几位阁老家的情况,我们日夜监视,确实发现不少官员们偷偷聚会,甚至宫中几位太监也偷偷换了便装出来,和这些人见面。我们把这些情况,如实纪录下来,交给季了凡,再交给廖建忠。从今夜的情况来看,季了凡是小马公公那伙的人,我们做的调查未必会给廖建忠吧。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紧张,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这一切告诉廖建忠,不禁看一眼廖建忠,他专注地看着里面,我鼓起勇气,低声道:“廖大人!”林生听见了,赶紧冲我做了一个手势,廖建忠转头看我一眼,笑着点点头,又转过头去。
我脸热热的,这里是大殿,皇就在前面,自己冒失说话,惹出祸乱可不好。
幸亏八位公公的哭声很大,他们没有留意这边。只见正德来回走了几步,忽然笑道:“你们别哭了,哭得朕心烦。你们说百官相互勾结,可有证据?”刘瑾赶紧擦拭眼泪,道:“老奴手里有本密档,乃是官员们来往书信,信中不乏忤逆之词,请皇过目,而且户部主事焦芳和锦衣卫指挥使同知廖建忠可来作证!”
“他们人在哪里?速来见朕!”正德回到座位,一脸严肃,刘瑾赶紧爬起来,拍拍手掌,廖建忠赶紧走了进去,我犹豫着跟不跟走,林生拉住了我。而那焦芳连跑带颠,跑了进去。
殿门口门槛很高,焦芳一不留神,竟然摔了一个跟头,正德“噗呲”一笑,那家伙却顺势一滚,跪在正德面前,道:“臣户部主事焦芳参见皇!”只是乌纱帽偏在一处,脸也是红了几块,颇为狼狈。
廖建忠刚待施礼,正德摆摆手,道:“都免了吧,你们都起来回话!”。
“焦芳,朕下午看过折子,可有你的签名,是朝臣们弹劾公公们的奏章。你今晚又留在这里,想必是要替公公们说话,首鼠两端,可不是读书人的做派,确实是不好!”正德放下册子,敲了敲把手。焦芳“扑通”跪倒在地,道:“臣为大明大臣,心中只有大明天子。八位公公更是心中只有皇,一心为国,做事难免果断些,碍了一些人的眼,必然引起这些人的不满。按说诸位大臣都是饱读四书五经之人,深受皇恩,八位公公的苦心,他们该看得懂的,只是他们心存他念,不肯轻易放权。微臣屡次劝阻百官不要操切弹劾八位公公,怎奈微臣人微言轻,无法撼动诸位大人,三位阁老全力为之,百官怎敢不从?微臣也是如此,不得不硬着头皮签字。只是心中忿忿不平,有愧我大明恩宠,所以才冒死留在宫中,还请皇明察,臣死不足惜,但不可埋没了八位公公的忠心!”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我心中不禁暗想,适才刘瑾说的那些话,会不会也是他教的?
正德脸色趋缓,笑道:“你这么一说,这八人还是大大的忠臣,呵呵,你说三位阁老心知肚明,怎奈有他念,此话怎么讲?”
焦芳脸略微犹豫一下,继而又咬咬牙,那刘瑾似乎点点头,焦芳拱手道:“先皇驾崩,留下三位阁老辅政。三位阁老一向轻视皇,认为皇少不更事,很多时候,在内阁说皇黄口孺子,只会游乐,不懂治国之道,大不如先皇。”正德听了,呵呵一笑,道:“这话说的是实话,朕确实不如父皇。”
我们不禁哑然,焦芳脸色变红,依旧道:“所以,三位阁老把持朝政,但凡皇新政违背三位阁老的,统统驳回。而且拉拢司礼监王公公,内外夹击,从皇庄、马政,到盐引、经筵,处处和皇做对。”
正德脸色大变,忽地站起,道:“岂有此理,三个老家伙欺人朕太甚!朕念其是先皇留下来的辅政之臣,处处避让,朕游乐之举岂是游戏那么简单?一群迂腐,朕不屑解释便罢了,不想如此嘲笑朕,真当朕是三岁孩童不成?你有何话讲?”
正德忽然手指廖建忠说道,廖建忠沉声道:“臣自奉命调查诸大臣行踪,安排属下四处查探,所问内容已成册,请皇过目!”说着,从怀来取出一本册子来,双膝跪倒,看来,我们做的努力没有白费,廖建忠都有。我不禁万分欢喜,而正德接过册子,翻了几页,道:“这帮家伙,果然暗中勾结,锦衣卫做得不错!”
继而走了几步,道:“朕该如何处置这些人?刘公公。”刘瑾赶紧前道:“老奴不敢胡言乱语,皇金口玉言,说一就是一!”正德哈哈一笑,道:“朕若是如此就好了,父皇遗命,朕怎好更改呀!”说着,又回去躺在软榻,瞧着八人道:“朕乏了!”八人如沐春风一样,赶紧围了过去,揉肩捏背,忙个不停。
而刘瑾冲谷大用使了一个眼色,谷大用会意,说道:“皇,您老人家保全了奴等,那阁老们是不会答应的,就算您老人家宽宏大量,不和他们计较,他们也会发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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