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
红墙金瓦下的勤政殿不断折射着破云而来的寸寸日光。皇帝已过及冠之年,其靠于椅上,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被太监领进殿来的靖王见状,摇头轻笑,待内侍退下,殿中只余皇帝与靖王二人。
“陛下还要这副样子多久?”
“王叔,朕一直如此,王叔还不了解?”
“陛下莫要再打哑谜了,及冠后难道还要如原先一样吗,皇权可不是旁落李家的。”见皇帝依旧不语,又道:“这几年陛下只瞧见我与李相斗得你死我活,便认为我一定要这皇权?”
“难道不是吗?皇叔,当初辅政您便迫不及待从朕这儿拿走的那些权力,皇叔该不会忘了罢?”皇帝起身走至靖王面前,原先那懒散之貌早已不在。
“且不说我若从你手中抢了这皇位,天下人是否会不耻。你当初貌似无为,但一个有才能的人怎会正真堕落至此?陛下见这鹬蚌相争之戏,想来也是收获不少渔翁之利。臣这把年纪还能有几年可活?家中就你堂兄一子,这萧家的天下交给他可挥霍不起。先皇选我辅政便早早料到了这一点。”说罢从袖子中抽出一本奏折递给了依旧狐疑的皇帝:“当初柳逢秋去岭南确实是我的安排,不过这对陛下可是有利,若不先于李相怎可安这萧家的天下。”
奏折上述了近三月来岭南之况,且近日京中对岭南之事也是声声不息。
“这个柳遇明,成亲不过一年,倒是在江南找了个唱女,你如今还怀有身孕,他当初求娶你时许下什么诺,我与你大哥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彦幼薇本一人在府,这二哥彦宏远忽从彦府赶来,上来便气得直跳脚。“现在京中都在笑话曾经的京城第一才女还不如一教坊乐女!”
“二哥,你先喝口茶罢,淑华。”彦幼薇听后并未恼怒,神色淡淡,并无太多波澜,依旧对镜戴着珠钗。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喝茶?”说罢彦宏远一把将递来的茶水打翻在地。
“二哥不觉得奇怪吗,遇明入仕我们彦家也出了不少力,若真有什么遇明也不会瞒着,毕竟爹还是中书大人。再者,此番他去岭南多少眼睛盯着,巴不得出什么事才好。遇明是聪明之人,断不会在此事上给自己惹麻烦。”彦幼薇说罢又倒了一盏新茶递给彦宏远。
“可是......”
“二哥,这事只怕另有蹊跷,有人刻意传播,否则怎会闹得沸沸扬扬。”待沉思片刻后彦幼薇对彦宏远道:“二哥,往后小妹我只怕得日日垂泪,闭门不出了,二哥将此事告知爹一声,跟他说不必太过担心我,总得叫那些人如意一番才是。”
“三妹,这真的......”
“二哥相信我罢,当初我选择遇明,亦有我的道理,小妹我也不是只知诗文的呆子。”彦幼薇送走彦宏远后见淑华依旧担心着,便只笑了笑不再言语了。
五日后,靖王妃设荷花宴,这次宴会倒是不好推却,彦幼薇特地选了件月白色的素雅衣裳,珠钗也只戴几支浅蓝色的样式,叫人见了只觉精神气色不如往日风采。
当彦幼薇到后,周围人断断续续的议论声就不曾停过,走在花径上,迎面只见得一身杏黄的李卿容身旁几位丫鬟婆子搀扶着,这阵仗叫人见了不免错觉是到了李府呢。何曾见彦幼薇这般素净,这李卿容处处比不得彦幼薇,如今断不肯放过这机会。
“哟,这不是咱们京城第一才女嘛,怎么如今这副清寡模样。柳夫人,柳大人往后啊说不定会从岭南带个人回来与你作伴呢。”
“李小姐,你怎么可以......”
“主子说话,何曾轮到一个丫鬟插嘴,柳夫人原是这般管教下人的,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怪不得夫君不喜啊。”
“我这点家事就不劳李三小姐费心了,听闻三小姐前些日子与陈国公家的世子议亲,不知我可喝得这喜酒?”彦幼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等着李卿容接下句。
这陈国公本就与李相不对付,李相想借此拉拢陈国公,但陈国公始终不乐意,两家虽说见了一次面,但见面那天这李卿容仿若亲事已定,与外人起了争执,说自己马上就要嫁入陈家,好巧不巧被陈国公世子的侍从听了去,这陈世子当即就不乐意了,陈国公的脸也越发冷了,不用说,这亲事费尽心思议了半天终是闹了个笑话。
提起此事李卿容脸都绿了,冲上前来推了彦幼薇一把,幸好淑华眼疾手快扶住了,不然彦幼薇可就受不住这般推搡。淑华也顾不得什么礼节,要害他们小姐,她是断不会退缩:“李三小姐,我们家夫人可怀着身子的,怎么经得起你这么推呢。”
“什么,你怀孕了!”李卿容不敢相信,柳逢秋与彦幼薇想来聚少离多,这倒是突然。
“嗯,大夫说已经三个月了,李小姐如今快十九了罢,这么说若要走个议亲的流程,我这孩子也该满月了,到时李小姐可别忘了来啊。”话里话外无一不是指李卿容是个没人要的老姑娘,周围路过的人都小声笑了起来,李卿容脸上更是挂不住,只得咬着唇,瞪了眼彦幼薇便扬长而去。
在这荷花宴上,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唯彦幼薇独依凉亭小酌果酒,脸上的落寞一眼便可看出来。曾经几位闺中好友来至跟前也只是浅浅交谈了两句。远处李卿容见了不住讥讽道:“刚才不是还伶牙俐齿不饶人吗,这会子还不是个没人要的,自己一个人在那只会借酒消愁,柳逢秋在岭南可是美人在怀呢。”随李卿容一道的几位小姐听罢也跟着讥笑起来。
待荷花宴结束,众人散去,彦幼薇回至柳府便换上了平日里喜爱的紫色衣裳,脸上的愁容早已散去。
而此时,李府内
李相听闻李卿容讲到彦幼薇今日之状,不由道:“好,好,好。”
“她有什么好的,不如一介乐女。”李卿容并不知其中缘故,李相只觉钱哲尧这计策着实妙哉,不费吹灰之力便让柳逢秋与彦家起了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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