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禄颇为惋惜地看了一眼遍地的残骸。
刘掌柜只能说是运气不太好。
若是他没有半路醒来,或是醒来后没有着急换个地方躲藏,他本应是极为安全的。在收拾战场时极骸想要找到他也是轻而易举。
但这里……张禄走到刘掌柜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藏身的车厢。
这里算是心理上的盲区,没人会想到被火焰焚毁后的地方还能藏着个人,连极骸也下意识忽略了过去。
但……冷血点说,也未尝不是好事?
刘掌柜已经意识到了张禄和极骸的不同寻常之处,以他的那个大嘴巴,到处乱说很可能会招来麻烦。
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
张禄翻拣着刘掌柜身上的遗物,关于身份的证明以及染血的物件都要留下,抽走了几张还算干净的纸钞。极骸也化成了狗般大小,将其余还算完整的人身上也搜刮了一遍。
纸钞是这点不好,严重影响了战利品的数量,不如在小九州使用的碎银黄金等物。
张禄不打算留在这里,巡查的修士不知何时会赶到,他作为现场唯一一个活人,没办法解释那些明显由巨兽造成的踩踏和撕咬伤。
三千……四千。张禄将纸钞揣进怀里,又从刘掌柜的手上撸下最显眼的一枚戒指,进了平阳城后便可去找粮店的伙计,以此作为说辞。
招呼一声极骸,一人一“狗”下了官道,穿过林子去了。
……
“又是韩氏的余孽。”一名军官咬牙切齿地提起马灯,看着一地的狼藉。
他是前面县城的守备,之前就听闻韩氏余孽在这一带谋财害命,没想到案子居然到了自己头上。
人命关天,若是上面严查下来,他的罪愆可不小。
“这帮蠢材,早晚自己在南墙上撞死,”随之而来的县令冷哼了一声,“纪氏虽然不蓄兵士,但即便是寻常护卫也远胜常人,他们这一次损失不小。”
“韩氏余孽一个留下了八十七人,两个通幽境。还有不少碎片,不知道属于什么人,”军官汇报着验尸结果,“纪氏的人也都折在了这里,确认了是汇通粮庄的商队。在马车地下发现了刘健刘掌柜的遗体,恐怕是被翻倒的车厢砸断了脊柱,当场毙命。”
“……刘掌柜我还跟他吃过饭,唉,”县令叹息着,“横练了一辈子筋肉,结果死在这上面,时运不济啊。”
“是,仵作也这么说,”军官也摇摇头,“以他的体魄,本来是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只能说是巧劲儿了。”
“报给纪氏吧,让他们来收人——哼,韩老贼死便死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拥趸。”
“这里面面目还可辨认的有几个山贼和魔修,连令牌都是用漆随便涂抹的。以我看,就算真正的余孽抓尽了,他们还会不停地冒出来。”
……
“看看吧,今儿早上传来的消息。”
天蒙蒙亮,纪染在书房中将一封信函丢给了一旁冷得直哆嗦的侍女。
“这是什么……”新来的侍女困惑地拆开信封,只是简单扫了一遍,顿时大怒,“这不是我做的!”
“废话,我连那两只人面雕都舍得交给个丘八,只为让竹言姐姐专程跑一趟把你抓回来,可不是让你在我这儿运筹帷幄的。”纪染冷冷地说道。
“韩家的漏网之鱼,韩大小姐,没想到只是个傀儡,哼?”
“岂有此理!”侍女银牙紧咬,“他们骗了爹爹的遗产去,只为做这等下作的勾当!”
“省省吧,你也好不到哪去,”纪染从桌上随便找出一本书翻着,“上纪氏祖宅搞刺杀?你很能嘛。”
“你是打不过陛下和二叔,跑来欺负我那书呆子老爹和我奶奶;他们是有样学样,去欺负行商走卒。啧啧,韩相势败,要说你们没半点儿功劳,我是不信的。”
“明明是纪澜那厮不讲武德在先!”侍女气不过,急声辩解,“之前和我爹还谈得好好的,突然就……”
韩萱忽然就说不下去了。
被个小自己五岁多的小屁孩似笑非笑地盯着,像是在看一个脑袋有恙的患者,那滋味比把她杀了还难受。
“别那么说我二叔,他要不是你姑父,你以为你能跑出来?”纪染暗叹自己怎么就有这么一位远方表姐,脑袋就是个好看的装饰品,一场血雨腥风额外害了多少人?
韩相自己谋逆,肯定是活不了的,还得纪氏亲自动手,图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声以求自保。
但亲朋好友是要捞的,又不能明目张胆,便得要他这个病秧子来动手。
执行的是谁呢?遗族末裔,余孽救余孽,合情合理。就算东窗事发,到他纪染截止也就罢了。
纪氏:家里混了内鬼?我不到啊!严惩,必须严惩!
“行啦,你就老老实实地在这儿呆着吧。你的存在是老太太也首肯过了的,魏州离京城十万八千里,这边认识你的人都不会认识你的,”纪染指了指门外,“我茶水空了,看到没?去帮我倒杯水来。你就先在我身边做个侍女吧,也让竹言姐姐轻松轻松。”
“提前透露一下,过些日子会在死牢里抓到个你的十一叔韩拾壹,他才是幕后黑手。待风头平息,你也就能以‘从小养在纪氏’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了。”
“我没有什么十一叔……哦,我知道了。”韩萱一拍脑门,真笨。
“你那个婢子到底是什么来路?”韩萱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却又疑惑地回头问道,“就算是在京城,年轻一代里她也够得上一流的门槛了。”
山洞里的一战她还历历在目,那个竹言的手段表现出来的绝不仅仅是通幽境的实力。对水**妙绝伦的掌控、销声匿迹多年的珍稀禽类宠物、还有那莫名其妙的眼睛,倒像是只有极少人修炼的瞳术。
一些家底单薄的世族连嫡长子都不可能培养出这种水平,更不要说她那雄厚的灵力储备,韩萱只在那些天资平庸,却把各色丹药当糖豆磕的纨绔子弟身上见到过……
“你对一流怕不是有什么误解,”纪染嗤笑,“快去快去,你现在算是后辈,有点眼力价,别什么事儿都让竹言姐姐张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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