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十几条杂鱼早已做了鸟兽散,他们目睹了全过程,没有哪怕一个人升起为首领报仇的心思。当那团扭曲的血肉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时,四下里寂静无声。
张禄褪去极骸的能力,将扭曲的身体恢复原状,转过身来,俯视着自己的战果。
眼中的血色渐渐淡去,漆黑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刚从军的时候,队里的一个老兵就跟他调侃过。当他们打了多少场仗之后,再从战场的尸山血海里下来,看人,就不是人了。
那就是一坨肉,一株草。
除非……张禄回过神来,再看向倒在地上的竹言时,眼中流过一抹哀伤。
人命草芥,因为那是陌路,是敌人。
有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极骸缩小了体型,拱了拱竹言那已经不见血色的脸颊。
“你,能救她吧?”张禄蹲在竹言的遗体旁,仔仔细细地查看着那道穿胸而过的致命伤口,“我记得……你的卵可以短期内取缔生物的机能?”
这本是研发极骸的最初目的,也是整个【异形】计划的初衷。只是自张禄发现它具有一定的智能后,便执意将它视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非工具,整个项目也就变得本末倒置了起来。
“嘎——”极骸瑟缩着退后了一步,不情不愿地“看着”张禄,小心翼翼地传递着自己的情绪。
它在抗拒,它之前已经给了张禄一颗,现在的状态没法支撑它再这样做了。
“确实,短时间内你应该是没法产出第二枚卵了,”张禄点点头,伸手按在竹言的胸腹之间,“那就我来吧,你来操控。”
之前融入张禄体内的卵在极骸的引导下从掌心重新排出,化作一条黑线,钻进了竹言的体内……
竹言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她被困在了一个狭窄的匣子里,黑暗、阴冷,即便拼尽全力挣扎也无济于事。
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我……还不想死!
奋力起身,竹言只觉得自己撞上了什么东西,还不清醒的脑袋嗡嗡作响,随之而来的,则是一声熟悉的痛呼。
睁眼。那自己救下来的丘八正抱着脑袋,在地上打着滚。
我……没死?怎么可能?
竹言不可思议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连胸前的伤口都愈合了,不要说疤痕,连结痂都没留下。
“张禄,这是你做的?”竹言看到不远处地上的一坨模糊的血肉,大概猜到了来龙去脉。
她和极骸是交过手的,自己的能力只是刚好克制它罢了。至于这个专注于潜行和暗杀的刺客……无论是切割还是穿刺的伤害对那小东西八成起不到任何作用。
“竹言姑娘,不是我,是它的功劳,”张禄捂着额头,竹言方才这一下鲤鱼打挺可给他撞的不轻,“它的一部分融进了你体内维持生存,辅助修复你的机体,过一段时间会自我脱离。你……不会介意吧?”
“……谢谢。”竹言沉默了一下,上前搂住张禄的脖子,重复着,“谢谢。”
“别、别。姑娘,你救了我两次,我这还没还清呢,”张禄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他两辈子可还没经历过这个场面,不由得慌了。
“嘁,”竹言显然也察觉到了张禄的局促不安,噗嗤一笑,将他放开,转身抱起缩在一旁的极骸,“也谢谢你啦,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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