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善三个人也是噤若寒蝉,站在门边儿,一声不敢吭。
三人心里都骂骂咧咧的。
赵铁山更是一脸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早不来晚不来,咋就偏偏这时候来了?
王头儿像是烦的不行,将手里的书册重重摔在了手下的脸上,挥着手:“滚滚滚!”
黑衣小吏连惨叫都不敢发出来,不断躬身,捂着脸上的本子连滚带爬地跑出了院子。
许善和丁四海齐齐咽着口水,都下意识去看赵铁山。
赵铁山正站的笔挺,脸上全是严肃,死都不肯往前迈一步,也不肯开口说话。
他不吱声,另外两个人就更不可能冒头了,也都紧绷着脸,把自己当成一根木头。
许善听赵铁山说过,王头儿是行伍出身,平日里最见不得软弱。
王头儿现在明显在气头上,自个儿掐着腰,来回走动着,四散的凶气都快把天上的云彩给冲散了。
这会儿谁要敢过去,铁定没好果子吃。
三个人都放轻呼吸,努力削弱存在感。
可奈何赵铁山这么个大块头傻愣愣地杵在这儿,想不让人看到都难。
沉着脸色的王头儿朝他们走了过来。
三人都是一个激灵,努力挺直背。
王头儿背着手,踱着步子,挨个儿看他们。
等把他们仨都看了一遍后,他又走到了许善跟前,冷冷看着。
许善瞬间头皮都炸了,强行绷紧身体,不让自己发抖,也不敢移开目光。
但这简直就是在和猛兽对视。
他瞬间就感到度秒如年了!
许善又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额头的汗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糊住了视线,顺着下巴,啪嗒啪嗒往下掉。
就像是又回到了早上被邪雾缠住的时候,心跳越来越快,被水淹没了头顶,脚下触不到底的窒息感淹没了他。
就在他视线开始晃动的时候,王头儿终于移开了目光,对赵铁山下令道:“明日卯时,你带他过来!”
“是!”赵铁山大声应着,声音却像卡住了脖子的公鸡,变得尖细。
“回去吧!”
“是!”
他们僵硬转身,许善慢了一拍,靠着赵铁山推了一把才回过了神。
仨人都有点忘记该怎么走路摆臂了,最后一起顺着拐,像三个提线木偶一样,并排出了院子,然后头也不回、向着朱红大门外狂奔而去。
大门外面,去“甲字”跟去“乙字”的人都已经在了,就等他们三个。
许善跟丁四海惊魂未定地站到了人群最后面。
尤其是许善,更是大口喘着气,又体验了一回险死还生的滋味。
妈呀,原来用目光就能把人瞪死根本不是夸张的修辞!
赵铁山拿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喊道:“走、走!回去了!”
没人吭声,像是早已习惯的麻木,都默默转身掉头,沿着早上来时的路往回走去。
回去的路要比早上来的时候好走许多,街上不仅没有半缕邪雾,两边还都是摆摊的商贩,人来人往的,毫不热闹。
空气里面还混着烤芝麻和刚出锅的包子味儿,勾的一群人悄悄吞着口水。
终于定住神的许善一边用袖子擦汗,一边拽了拽旁边的赵铁山。
赵铁山正咽口水咽的起劲儿呢,被打扰了有些不满:“干啥呀?”
许善问道:“王头儿说‘明天带他过来’,说的是不是丁兄弟啊?”
“咋可能是他?”赵铁山摇摇头:“明天你早点起,咱们武院门口见!”
丁四海自嘲着道:“别想了,王头儿可是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许善摇头:“可是刚才王头儿并没指我,也没有指你,对吧?”
“这个,倒也是……”
“所以也有五成的可能,王头儿找的人是你,丁兄弟。”
“嘶,倒也有几分道理……”
许善立刻拱拱手,满脸真挚:“正好小弟我有点急事,所以明天赵兄就先带丁兄弟去县衙吧,我改日。”
赵铁山犹豫着说:“这倒也成……”
许善脸上浮出了笑容。
可这时候,旁边的丁四海问道:“万一王头儿要找的真是许善,又该怎么办才好?”
许善转头看向他。
赵铁山一拍脑袋:“对啊!万一找的真是许兄弟,那咱不就弄巧成拙了?也怪王头儿……咳咳,得了!我知道该咋办了!明天一大早,咱仨都过去!”
许善咬着牙挤出笑:“好办法,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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