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股磅薄的力量，忽然席卷而来，再次拖拽着他，一路向后。

五扇银灰色的大门飞速离他远去，周遭的空间疯狂倒退。

转瞬间，他就重新回到了车内。

车窗外是缠绵的细雨，身侧是昏迷不醒的纤细女孩。

前方则是正在开车的罗丛，以及凝望着窗外雨幕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宋舍。

仿佛宁言刚才的遭遇，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呼……”

宁言缓缓吐出一口气。

刚才这一来一回，给他的压力并不小。

宋舍这才注意到宁言的情绪变化，微微诧异道：“怎么了？”

“没什么，车里待久了，有些闷。”

宁言微微摇头，编了个借口。

宋舍轻笑一声，也没太过在意，说道：“我们到了，你就可以下车透透气。”

“嗯。”

宁言微微颔首，目光则是望向车窗外朦胧的雨雾，思考起刚才咕咕说的几句话。

不封印三十种异变，就会死吗？

也不谈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他又该到哪去找三十种异变啊？

宁言盯着处理院的风景，眨了眨眼。

心想，除了这里，也没其他地方了吧？

……

……

黑色轿车绕过一片清水湖，穿过结构精巧的灰白色建筑群，最终驶进了一处较为空旷的地下车库。

“这座湖边医院是对外用的假名，世界上大部分异变处理院为了避免引来好事者的围观，都会披一层假皮。”

宁言刚将李夏堇抱下车，就听见了宋舍的解释。

他微微恍然，怪不得他经常在新闻里见到异变处理院的身影，但却从未在现实世界中找到异变处理院的地理位置。

“可万一有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闯入呢？”宁言问道。

“无关人士，不管是驾车还是步行，靠近处理院三公里左右的位置，就会被拦下，至于空中……”

“会被直接击落。”罗丛补充道。

就在三人交谈时，电梯门缓缓打开，莹白色的灯光照在了他们脸上，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子，推着一张可升降平床。

男子的头上戴着一个长方形显示器，显示出一张温和的笑脸。

同时一道比较接近真实人声，但依旧有些电子感的声音，从扬声器里释放出来。

“欢迎各位来到重建后的未城处理院，我是未城处理院特别定制的人工智能，你们可以叫我白茶。”

宁言怔了怔，先是看了一眼对方完全看不出真假的细腻皮肤，再瞅了瞅黑色有神的双眼，最后闭眼倾听了一番对方起伏有序的呼吸声。

随后，他睁开眼，露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你们的人工智能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

宋舍和罗丛同时嘴角一抽，干笑道：“呵呵，他本名叫李振意，是处理院精神科主任，因为异变后影响了大脑，精神有些不正常，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由顶级科研所开发的强人工智能。”

“真不是机器人？”宁言皱了皱眉头。

宋舍苦笑一声，道：“当然不是，要是机器人还需要头戴一个折叠屏手机来充当显示屏吗？”

宁言愣了一下，这才发现白大褂男子头戴的显示器，的确是一款旧型号的折叠屏手机。

他内心顿生失望之情。

可惜了。

“我的确是灰门研究所开发的强人工智能，只不过因为意外情况，被派遣到这偏僻之地。”

李振意冷漠地看了一眼宋舍，随后用异常平静的语气，朝宁言要求道：“请将病人放下来，谢谢。”

宁言跟宋舍对视，见对方点头后，他才缓缓将李夏堇放下，将她轻盈纤细的身子平稳安放在平床上，再用绑带固定好。

“楼上很空，注意别跟丢了。”李振意面无表情的提醒了一句后，就推着平床，重新进了电梯。

“我们也跟上吧。”宋舍说罢，跟在李振意身后，也走进了电梯。

宁言和罗丛也紧随其后，在电梯门关闭前的那一刻，挤了进去。

电梯右上角的显示屏数字渐渐变化，宋舍站在莹白色的灯光下，目视前方的同时，出声说道：“未城处理院重建至今，现有工作人员不到十人。”

虽然这个员工数量的确少得可怜，但宁言却没有什么惊讶的。

之前罗丛开车进来时，宁言目光浏览过院内建筑的同时，也的确发现这座占地面积不小的建筑群异常安静。

一路上，别说行人了，他甚至连野猫野狗都未曾瞧见。

“是因为重建没多久的关系么？”宁言问道。

宋舍摇了摇头，说道：“跟重建没关系，上一个未城处理院成立十多年之久，工作人员总数也不到五十人。”

“那是为什么？”

宋舍笑了笑，解释道：“因为良性异变者是很稀有的，你不要觉得经常在新闻上看见异变者袭击人类的事件，就觉得良性异变者也跟恶性异变者一样多了。”

“良性异变者的出现也是很机缘巧合的一件事情，当年那群外来者来到人类世界埋下异变的种子时，本是打算趁着人类没有办法去解决异变怪物的机会，将人类世界一举摧毁。”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足够幸运，这群外来者埋下的异变种子里，有极小的一部分是有缺陷的。”

“这个缺陷并不会阻止异变发生，但却让异变种子里的怪物意志变得脆弱，导致人类在异变过程中，有一定的几率完成反杀，获得异变的主导权。”

“只是有些可惜的是，缺陷异变种子出现的概率只有五分之一，而通过这种缺陷成功夺去异变主导权的几率也只有一半。”

“这也就导致恶性异变者的数量一直占据压倒性的优势，一座城市如果有百名异变者，那么良性异变者也只有十名。”

电梯门缓缓打开。

廊道的明亮光线缓缓落入宋舍的眼中，他看着这抹光亮，轻笑道：“所以，你脚下这座处理院，就跟正常一样，注定是病患数量远多于医生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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