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湖畔,沅水尽头,分别在即。
“贤弟,你真的不多留些时日吗?我观你印堂发黑,此行可能有性命之虞啊。”
黑蛟龙再三挽留,但说的话更像是诅咒。
李峰也不是好相与的,直接咧嘴道:“大哥面前,小弟怎敢言黑?大哥还是多保重身体,那神鳌功法总归是龟类所学,不是蛇族的化龙之道啊。”
刘若男闻言“噗呲”而笑,悄声道:“这大块头不会是把自己炼废了吧?”
她早就觉得黑蛟龙的体型有些怪异,不似传闻中的蛟龙,更像是一只巨型蜥蜴。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竟敢坏我道心!”
黑蛟龙腹诽着,也忍不住看了眼自己的身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不由闷哼一声,掩面而走。
在巨龟沅大头的依依不舍中,李峰三人驾着黄泉舟,再次踏上归程。
因为去年大旱,沅水也干涸少水,很多河段的河床都显露了出来。
往年这个时节,各地府衙都会征调徭役,让百姓们挖河修坝,好早早应对夏汛的来临。
但李峰目之所及,不见一个活人,只有零星不断的尸体。看其装束,死的应该都是逃难的流民。
他们沿河而走,沿河而死。无人埋骨,尸鬼难安。
乌鸦在空中盘旋,发出“嘎嘎~”的鸣叫,不时落在尸体上啄食,一派末日景象。
它们许是见惯了死人,看到李峰三个活人也不惧怕,反而叫得更欢。
“哼!”
贾阎王重重冷哼一声,如同一道惊雷响彻四方。
乌鸦们难以承受,身体纷纷“砰砰”炸响,碎成一团团血雾,死的一干二净。
“小峰哥哥,这里怨气好重。”
刘若男有些忐忑道。
这一路上饿殍无数,她倒不是害怕死人,而是担心渡口村的状况。
毕竟,这里已经离家不远了。
李峰揉了揉她的头,好言安慰了一番,让黄泉舟将一应尸鬼度尽。
几人加快速度,循河而上。
两岸物景越来越熟悉,他们终于来到了云河乡。
时隔一年,云河乡依旧是往日模样,只是更加破败。
乡里的丁口少了一大半,大多都去逃难了,能走的基本都走了,剩下的都是一些老幼,因为走不远,只能守在家里苦挨度日。
听乡里老人讲,那位风评不错的三老,也已死在了去年冬天里,令人喟叹。
现在的乡官有秩,乃是他的儿子。
他儿子可不像老父那般尽职尽责,根本无心理会乡民的死活,早已卷款逃到潕阳县县城里逍遥去了,听说最近又纳了几门小妾。
刘若男越来越不安,几乎快哭出来了。
李峰催促黄泉舟,急急向渡口村行去。
待他们赶到村口,才发现渡口村四周已被栅栏、篱笆围起,有一些险要之处还修建了碉楼,如同军寨一般。
而村内则是炊烟袅袅,又新建了许多屋舍。此时仍是农闲之时,庄稼汉、渔户等人都集结在村中操练,传出连连呼喝之声。
整个村子非但没有破败,反而欣欣向荣,在这乱世之中格格不入,仿若另一座世外桃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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