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霞光刺穿云彩,照进雾霭沉沉的小山村,溪水流过静谧,万顷榕树盛开第一朵华硕,迎着朝霞,逆着谷风,掠走那企图藏匿在你心脏里面的恐惧……
王默看到河道旁的诡异小船,它就那样安静的与你对视,带着鬼祟,带着阴辣,好像也带着一抹心虚。
“丫头,你跟爹说实话,昨天晚上是不是没有伺候好你丈夫?”
大奎伸头看一眼干净的床单,粗犷的老脸生出几道皱纹,操碎了心般责备女儿道:“你娘走的早,这种事本不该做爹的教导,可你也太不懂事了,结婚嘛,那是你作为妻子的义务……,当然了,真要是不愿意,王默也不能强来,但你要好好跟他沟通呀……”
大奎喋而不休的说到这里,转身,看着破开的窗户喟然长叹:“不过这新姑爷的脾气也够大的,不和谐,也不至于拆家呀~!”
抱怨间,一个干瘦的小伙子喘着粗气奔来,杵着膝盖焦急喊道:“奎叔,不好了,你快去河边看看吧,你家那个新姑爷,他……”
羞垂着脸的李素素闻言一怔,不等他把话说完,提起裙摆奔了出去,小身板像迎着劲风与朝阳,消失在刺目的光晕中。
大奎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冲着没出息的女儿跺了跺脚,挥手示意少年边走边说。
“奎叔,你家的新姑爷该不会是脑子不好使吧?他竟然嚷着要烧船。”
“烧船?什么船?”
“灾船呀”
闻言,大奎脚步一顿,脸色尤为难看。
有关灾船的出现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当时的鹿鸣上以北还没有现在的繁荣昌盛,村庄与村长之间摩擦不断、争斗不断。
资源争夺、人文冲突、邻里矛盾,甚至会有瘟瘴、鼠疫、天灾等非人为灾祸
所以当时鹿鸣山一带相对孱弱,贫穷,衰败…,
后来有一天,一条小船顺着河流,停靠在了左岸,一停就是十天。在小船停靠的这十天里,上溪村每天都会有人死去,死状千奇百怪,光怪陆离
刚开始还没有人把血灾和小船联想到一起,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每年这样的事情重复上演,有关灾船的规律才被两岸村民逐渐的掌握并理解。
在此期间,他们也尝试过一切可能阻止船灾的办法,放火、凿船、拦堵、避害…,而事实证明,只有把灾船推向对岸、让这条诡异的小船去对面的村庄收割人头,才有可能暂时的避开灾祸。
于是,两岸村民为了避开灾祸,每年都会挑选精壮男人训练推船,同时村子里也开始重视集体战力的培养,就好像是因为有死神盯着,大家的生活态度反而尤为认真,并且村子与村子之间的摩擦和争斗也相对的少了。毕竟,要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每年一届的推船节目上。
“这个王默,我是不是对他说过,那条船凿不沉、烧不着、拦不住……,他怎么就是不听呢?”
大奎恨的直搓牙,步伐匆匆,很快来到种着一排排榕树的河道前,
春江三月,十里河道结满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像丰盈的果实,密密麻麻挤满枝头。而作为曾经村民们标注灾难降临的参照物,榕花盛开已经不能激起内心的恐惧,因为,恐惧此刻就在你的面前……
大奎远远的看到一群村民,他们簇拥着围在灾船前,李素素嘶声力竭的劝阻,而小船之上,王默手里举着一根火把,一只脚踩在稻草人的肩膀,同样嘶声力竭的试图说服围观而来的村民。
“乡亲们,不要被恐惧蒙蔽了双眼,这条船并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邪呼,我今天就烧了它,看他如何给上溪村带来血灾十日……”
王默说着就要烧船,李素素吓的花容失色,在一群妇女的拉扯下苦苦哀求:“王默哥哥我求求你,不要冲撞灾船,你会死的~”
“王默,你还不快给我下来,冒犯了船里的邪神,会给上溪村带来的大灾的……”
“你这个外乡人,为什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河岸上七嘴八舌喧声四起,而小船上,王默举着猎猎火把目光坚毅,
但就在他不顾众怒扬起火把的时候,稻草人忽然扭动脖子,脚下发出木质骨骼摩擦的咯咯声,穿透的血碗也在此刻荡漾,旖旎叠动,生出一朵朵血红色的骨花。
“看,邪神动怒了,他就要完蛋了!”有人看到了小船上的异动,指着小船,既惊恐又兴奋的喊道。
匆匆赶来的大奎脸色白沉,眼睛一瞪,冲着小船和王默跳了过去。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这个孩子,他所能想到的,就是力所能及的把让从鬼门关拉回来。
但小船上的异动来的突然,只见一朵朵血红的骨花开满船舱,稻草人的脑袋180度旋转,竟从稻草芊绵的面部伸出一只灿白的手臂,手臂阳光下冒着蒸汽,对着王默的脚踝抓了过去。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王默目光一凝,顾不得那是灾船上的邪灵还是狐狸精的妖法,他是新的楚王,百废待兴,岂容这种怪力邪神的东西在自己的疆域祸害一方?
王默目露凶光,另一只手扬起断剑,对着白灿灿的手臂砍了下去……
只听嘶哑一声,青铜断剑在晨霞中宛如神兵,以摧枯拉朽之势隔开虚瘴。手臂,草人,小船,都在这转瞬之间碎裂成支离破碎的零星尘埃,或融于江水,或归于虚无,或化作晨雾不消而散。
唯有那一颗颗盛开的血色骨花,在强劲的剑芒中被撕裂,随后又拼撞重组,在半空中出现一只狐狸的形状,短暂的,醒目的,出现在王默的眼前。
“果然!我就知道是你这个狐狸精~”
王默恨的咬牙切齿,但是下一瞬,他就看到跳跃而来的大奎。而大奎同样看着自己,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哗啦一声,随着小船在青铜断剑下的形神俱灭,王默和大奎都直接踩空,掉进了溪水里。
“我看到了什么?这个外乡人竟然把灾船给砍了?”
“不是说灾船凿不沉砍不碎的吗?它就这么被一个外乡人给秒了?”
“这个外乡人说的都是真的,他把灾船‘杀’了?”
看到眼前一幕,老村长热泪盈眶的戳了戳拐杖,纠正道:“什么外乡人,这是我上溪村女婿,他是我上溪村的人……”
十里河道一片寂静,直到王默和大奎被打捞上岸,沉寂才被一片欢呼声取缔
只有村口的老槐树下,一阵香风裹挟着残叶纷纷落下,一只白色的影子,嗖的一声掠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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