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里桃园于世民风淳朴,难得有外乡人过来,进村的路上会有纳鞋底的村妇和扛着锄头老农围过去询问,孩童围来嬉闹,少女躲在墙角偷看,大黄狗拽着铁链狂吠。
王默看到池塘边晾着一捆捆竹竿,竹竿是在淤泥里沤了一整年,捞干晾晒后用烟熏过,这样的竹竿轻便又坚硬,是推船的称手利器。
晾竹竿的地方盛着几缸水,会有健壮的村民24小时执勤;谷场里有人在操练,像大战前的武训,声势洪亮;几个老者围在一起讨论着推船策略,争的面红耳赤……
整个村子都在为推船做准备,激昂满志。
“你小子真不是奸细?”大奎停下脚步,瞥一眼,投去不信任的目光。
王默怔了一记,身板一晃,陪着笑脸说:“奎哥,你看我这小身板,也不是干奸细那块料呀?”
大奎有点愚,挠了挠头皮,也没去想两者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浓眉渐渐舒展。
“不是奸细就好。要是让我发现你在骗我,我会把你也塞进池塘里沤上一年。”
池塘里有人把新鲜的竹子埋进淤泥里,为明年的推船做准备。
而眼前的一切都在证实一件事:老人口里的灾船,真的存在!
“奎哥,灾船真有那么邪乎吗?为什么不在上游搭个水坝拦截,不让船飘下来?、或者弄点火油倒在河道里,等船飘下来的时候把它烧了?、咱们还可以……”
“你能想到的,我们又不比你少一个脑袋,怎么可能想不到?”
大奎打断他的自作聪明,虎步如风地朝前走着:“那个船很邪门,拦不住、烧不着、凿不沉、砸不烂…,上溪村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什么方法没试过?除了把船推去对岸让它祸害下溪村,说什么都是在瞎扯淡。”
说到这里,大奎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八尺身躯一阵战栗。
“那个船,就不该是人间的东西~!!”他喃喃的说。
说话间,两人来到一个简陋的茅草屋前,屋顶的烟囱炊烟袅袅,一个娇小的倩影在黄昏的余暮中忙碌。舀一瓢水、放一块蒸笼,那纤细的腰肢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丫头,晚饭添一把米粮,家里来了客人。”大奎取下斗笠扔在一边,对着屋子里那个倩影喊道。
届时,一个恬静的女孩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大眼睛扑闪扑闪的问:“啊?有客人?”
“是个外乡人。”
女孩名叫李素素,是大奎的闺女,14岁,生的娇小玲珑,有点发育不良的嫌疑。
李素素睁着无辜大眼左右看了看,当对上王默那张俊朗而干净的脸时,一晃神,脸颊生出了一抹绯红。
“妹妹你好,我叫王默,从东都来。”王默笑着伸出手,又发现不对,退后一步抱手作揖:“叨扰了。”
李素素抿着薄唇大眼闪烁,抬眸看一眼亲爹,忽然含羞般拂帘而去,留下帘屏的珠子无力地碰撞,哗哗啦啦。
“你叫王默对吧?来,今晚你睡这屋。”大奎指向一个偏房,想了想,又提醒说:“我这人喜静,不擅持友待客,但村长把你扔给我我就不能不管,所以你也担待着点,地方简陋,没什么可偷的,你要是心有鬼胎趁早打消念头……”
大奎嘴上刁钻,可秉性不坏,说不待客却还是让李素素拿出家里平时舍不得吃的腊肉,香喷喷的煮了一大桌,备了酒,上客的礼待。
大奎名叫李安奎,三年前的推船失败后,他的妻子半夜把脑袋割下来藏进米缸里,从此父女俩相依为命,生活拮据简单,也算安逸。
饭桌上,李素素像一株含羞草,总是有意无意的瞟一眼王默,瓷碗里的米饭被戳的稀烂。
“丫头,你到底还吃不吃了?”大奎看到李素素的异常,粗犷的声线振聋发聩。
李素素小脸一红,低头,不大的脸几乎要掉进了瓷碗里。
王默还在想白天村长的话、想着上溪村为推船所做的准备,神驰意远,丝毫没有察觉父女俩迥异的表现。
“奎哥,推船要是失败了,逃出村子躲上几天,是不是就可以避凶免祸?”
“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大奎讥嘲笑道:“那玩意就像是个诅咒,赶上了,谁越是着急出村,死的就会是他。”
大奎抿一口酒,抹掉下巴上的酒线,豪笑一声又说:“不过也没必要那么害怕,灾船靠岸只待十天,每天约莫死一两个人,十天加在一起也就十几个人……”
听大奎这么一说,从整个上溪村的庞大阵容上看,十几个人倒不算多,年轻一代努努力,完全经得起损耗。
但问题的关键是,谁也不知道这十几个人的指标会落在谁的头上,有的人耐不住恐惧的煎熬就想方设法逃出村子,而只要你有这个念头,死的就必然是你。
“要是推船失败,等在家里就行。”李素素忽然抬起脸说,像是在为王默解惑,说的中肯利索。但说完她又脸上娇羞,看一眼王默,像含苞待放的玫瑰,咬了咬薄唇,腼腆的低下头。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