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他‘狠狠’打了哥哥?”
宝钗不答反问,一双明眸,闪着狐疑,目不转瞬的盯着莺儿。
“啊?”莺儿微惊,很快反应过来,知道“狠狠”俩字说漏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自家姑娘。
她淘气的吐吐雀舌,干脆选择坦白从宽。
于是轻手轻脚的凑到宝钗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前天跟着大爷出去的小厮不是都受了伤吗?这两天用医用药疼的忍不住,哭爹喊娘的乱叫。有些嘴碎的就笑话他们,说他们明明这么多人,打不过难道还不会跑么?真是蠢蛋他妈给蠢蛋开门——蠢蛋到家了!”
说到这里,莺儿忍不住捂着嘴呜呜呜笑了起来。
宝钗自动过滤掉这些浑话,催促道:“净讲这些蠢话做什么?然后呢?”
莺儿忙止了笑,说道:“姑娘别急,好笑的在后面呢!本就挨了打,又遭人笑话,薛福薛禄他们很不服气,说这事儿不能怪他们蠢,实在是敌人太狡猾!”
“‘那敌人是怎么个狡猾法儿呢?’是不是有人这么问?”宝钗笑着替她接上。
“嗯,是的呢!”莺儿笑着点头,说道:“有人就是这么问了。他们就说,前儿大爷带他们去请柳二郎,不料被拒绝了。大爷不肯放手,就命他们想办法。薛禄乱出头,摆威风想吓住柳二郎。
没想到柳二郎忽然就暴怒了,破口大骂。骂的话难听死了,他们都给骂晕了。当时还纳闷为什么呢,后来才想明白,原来这就是说书故事里的‘激将法’!故意骂的难听让他们气昏头呢!
大爷果然大怒,于是失了计较,又中了对方‘诱敌深入’之计,这就叫‘请君入瓮’!当时他们急着进去揍人,也没想柳二郎为什么不插门。薛禄说他倒是想了,还以为是对方傻呢!
等他们进了院子,接下来大门一关,就被‘关门打狗’了。而且打人的时候也有讲究,柳二郎‘擒贼先擒王’,先打倒大爷,让他们不敢跑,再一个个收拾。
那柳二郎真能打,打得也凶,一个人就把他们全给放倒了!打完之后还恶人先告状,说他们‘私闯民宅’,不为盗窃就是为杀人,虽然没得逞,按律也要打了棍子流放的!
小厮们不懂法,也不知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心里害怕,反倒要忍着痛求他不要去告官。这还不算完的。最后柳二郎又答应大爷过来演戏,‘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与大爷化干戈为玉帛,让大爷服他。
他们说就从没见过这么会算计的人,打个架都用上兵法计谋了,这谁能打得过?姑娘你说好笑不好笑!”
莺儿嘻嘻哈哈,断断续续总算说完了,捂着肚子弯着腰,根本直不起身来。
因薛蟠故意隐瞒,娘俩始终不知当日具体情形,只是猜测他定是挨了打,直到此时方才拨开重重迷雾。
宝钗虽然为人稳重,也不禁莞尔,笑骂道:“你这蹄子!当是说书呢!还好笑不好笑?闹得的我今儿晚上没法儿睡了!”
良久,莺儿方止了笑。
宝钗也平息了心情,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都是他早就筹划好的!可怜我的笨哥哥,还当他是个好人呢!结果被耍的团团转,早晚有一天被卖了还巴巴的帮他数钱!”
“这倒不用担心呢,真要让大爷数钱,柳二郎不气死也得亏死!”莺儿俏皮一笑说道。
“死丫头,连你也敢打趣我哥哥了!”宝钗听了也忍不住笑了。
见把关键问题混过去了,莺儿稍稍放心,接着问道:“可是我还是不大明白,柳大爷为什么不直接说呢?干嘛要先打大爷?岂不是得罪了他?凭白走了许多弯路。”
“你哪里懂的!”宝钗伸出玉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解释说道:“他定是早就听说了哥哥混不吝的性子,知道若是直接开口,只会被哥哥打出去,才决定先把哥哥打服了。他又何止威胁小厮了?他还威胁哥哥要告御状呢!你说这人可怕不可怕!”
“啊?”莺儿吃了一惊,有些不信:“柳公子斯斯文文的,性子比宝二爷还好。刚刚我端茶过去,他还笑着对我说‘谢谢’呢!不像那样的人啊。”
“哼!一句‘谢谢’就收买你了?世上最难识的便是人心,反倒是宝玉这样的,让人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对!”宝钗忽然反应过来,拉住想要要溜走的莺儿,娇喝道:“好啊,差点儿被你混过去了!你刚说他‘狠狠’打了哥哥,到底是怎么打的?快说!”
“这……”莺儿张口结舌,愁眉不展的劝道:“姑娘还是别听了,都不是好话儿呢!”
说着羞红了脸,咬紧牙关拼命摇头。
这反应越发让宝钗感兴趣了。
大观园里的女孩论见识广博谁比得上她?靠的可不就是有好奇心嘛!
宝钗把脸一板,严肃起来:“死丫头,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听了,我看你明天也出去罢。”
听到要赶自己走,明知做不得数,莺儿也难免慌了神儿,忙说道:“姑娘别生气,我告诉你就是了。不过你听了可不能怪我!”
宝钗立即换上笑容,点头答应。
然后莺儿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声音微弱,几不可闻。
宝钗没听完就飞红了脸,连连拍打莺儿:“要死要死!净说这些要不得的话!”
莺儿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委屈巴巴说道:“我也是不小心听到的呢,后悔的紧!偏姑娘非要问,这会儿子又来怪我!”
两人嬉闹起来,也不知多晚方才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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