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五十二章 唱随(2 / 2)须弥普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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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滘立时便做摇头,道:“韩兄,你我认识多年,我这两板斧,你还不晓得吗?哪里能在张相公门下立得稳足。”

又道:“正巧先前在秦州时候还有几位老友,近日来信相邀,只说狄人既退,问我有无闲工夫再回去坐坐,我想着趁着骨头未僵,故地重游,若能做点子事情,异日以文记之,想来文、实相对,也能有所启发。”

韩亦昶又劝几句,见对方心意已决,便做十分惋惜模样,叹道:“也是,大丈夫当行万里路,凭你才干,说不得在秦州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又道:“不过你此去天长地远,老夫人此处,莪当为你多多照料。”

另又问道:“大郎不日就能下场了,既在京中,若不能进国子学,也当去茂山、诚德书院试一试。”

付滘道:“也不差这一场,如若方便,一并西去便是。”

他对韩亦昶并无遮掩之心,此事日后也无甚好遮掩,只把家中闲话说了几句。

因天时太晚,此处地方狭小,韩亦昶也不好过夜,茶过两盏,他留下手中东西便告辞了。

再说这韩亦昶出得付家大门,次日又在城中打探许久,得了不少确信,才马不停蹄回得张府去求见张异。

他一进屋,却见里头门客七八人,俱都正襟危坐,气氛也十分凝重,不知在商议什么,心中一惊,连忙行礼。

其余人不好做声,座后张异皱眉道:“昨日寻你几回,只不见人——昨夜孙崇回京了。”

韩亦昶忙道:“在下外出有事……”

他犹豫一下,也不好在其余人面前提付滘,只好道:“有位同窗将要远行。”

又道:“正好有事来跟相公回禀。”

张异顿知端倪,面色稍霁,只打发了其余人,复才问道:“有何事?”

韩亦昶忙把自家四下探来消息同张异说了,又道:“以小人之见,那节度使裴雍尚不好说,这厉衍却是近日就要设法转回京兆府,如若相公用此拿捏,或许能在西军中做些文章。”

张异冷声道:“孙崇昨夜才回来,今晨便被招进宫中,才出宫,便叫我等共聚商议半日,先问我等所荐北上出使兴庆府使团名单,又问所荐去往蜀、黔几地平叛将领为谁,又问那节度使裴雍及其部今次赏赐,还问东南、西南边境事宜,样样有话要说,处处有人要用,他一回来,便在找事,只怕要为那裴雍借机搅动浑水,未必那样好拿捏。”

韩亦昶在张异门下多年,对同平章事孙崇此人脾性,自然不会不晓得。

他虽觉棘手,但昨晚想了一夜,倒是当真得了些计策,眼下虽有孙崇,也不觉得多少干碍,忍不住道:“相公,在下有一计,虽有些异想天开,只未必不能尝试——且看,那同平章事孙崇一向以许国自认,事事要自作主张,不肯放权半点,若有他在,相公行事难免不便……”

“那裴雍本要回京兆府,只是此人手中兵权在握,又盘踞一方多年,根深蒂固,如何能叫人放心?他如此年轻,又远在西北,朝中鞭长莫及,眼下已是心腹大患,更何况将来——且看他而今行事,便全当京兆府是一独立地域,从不听朝廷指挥。”

“枢密院中众位,或年迈,或体弱,或资望不足,或优柔寡断,再过十年,必然全靠官人支撑,眼下当要未雨绸缪西北事,早早排布棋子,否则将来必定被动。”

“要放裴雍此人回去,也当多方设法分而挟之。”

“至于所谓方法,无非人、财两项。”

“京兆府上下如铁桶一般,赋税多报少报,朝中根本不知,也不能管,那便只有‘人’一项。”

“今次正好借此机会安排人手往西去,不管京兆府也好,秦州也好,凤翔也罢,几处地方,军中衙中,便是中层不能,低阶官员总要有几人在其中罢?”

“此外,下头人如何能看得到什么要紧事情?若要辖制那裴雍,非得资历深厚,中流砥柱之人——相公,以相公之见,却不晓得那同平章事孙崇,可能当此重任?”

说到此处,韩亦昶声音都激动得尖了几分,本来熬了一夜,已经有些憔悴的脸上也泛出油光来:“如若能迁孙平章去往西北,未必要到京兆府中——那裴雍势必不肯,逼得紧了,不知会不会闹事,但要是去西京,据西京以经略几路,想来就算是姓裴的,也未必能跳得太高罢?!”

张异先只听着,取了面前茶盏,本来要喝,慢慢竟把那杯盏放回原位,仔细思量起来,眼神一时炯炯。

只是过了半晌,他还是摇了摇头,道:“确实是个可行之法,只实在不适合当下形势——那孙崇比本官还要大上一轮,又才从蔡州回来,其人坐镇蔡州,筹措南面粮草、银钱北上,朝野尽知,赵氏便是为了天子名声,也要厚待老臣。”

“当真做如此提议,一个不好,未必能把人送走,可能还要引火烧身。”

听到“引火烧身”四个字,韩亦昶顿时沉默。

资历深厚,中流砥柱之人,虽说没有能及得上孙崇,可未必及得上才能辖制西北。

说不得,面前自己这位主家也是个合适人选,这话提得出去,以那公主往日行事,退而求其次,或许真个就把张相公送去西京了。

届时才是真正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是我想得简单了。”韩亦昶越想越是后怕,道:“我本想着那裴雍早晚要走,若能把孙崇一并送走,叫他二人在西北各打各的,岂不是好……”

张异叹了口气,只把此事放在一边,复又问道:“今次那裴雍四下招兵买马,寻了多少人,你可有成数?”

韩亦昶精神一振,忙道:“他也晓得自家请不动厉害人物,只寻些三教九流的,颇有千金市骨意味,我这几日在外打听,听闻少说也有十余个人,并不单请一人,而是把人家小一并都关照到了,我那同窗一门九口人,尽数要西迁,连同他那长子,原才说了人家,本来年末成亲,眼下也同女方商谈,欲要提前婚期,夫唱妇随,一道西去……”

他只一句带过,本还要往下说,却不妨对面张异右手扶搭的杯盖一个不稳,突然“咣当”一下落在桌上。

韩亦昶吓了一跳,正要去看,张异却并不理会桌上裂成两瓣的心爱杯盏,只倏地抬头。

他眼睛亮得吓人,急声问道:“夫唱妇随,一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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